“好嘞。”
溫讓兩隻手扶住鞦韆繩索,用力一推,然後迅速退到旁邊,失重感讓高幸大腦空白,笑聲卻沒有停止過。
“o!”
又是一個大力的助推,高幸覺得自己快要和天空平行,整個世界都隨著鞦韆一同晃動起來。
溫讓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在江城市郊度過的那些日夜。
溫善給他做鞦韆的時候,正好是一個初夏,院子裡不冷不熱,傍晚的風還有些涼爽。他蹲在工具箱旁邊,一會兒給爺爺遞木頭,一會兒遞錘子。
爺孫倆話都不多,奶奶王嫣端著切好的果盤走過來,坐在石凳上,邊看他們做鞦韆,邊給他們喂水果,時不時嘮幾句從隔壁牌搭子那兒聽來的八卦,誰誰家的小女兒鬧著要分家,不和老人住了,誰誰家又添了個大胖孫子,要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溫善是一個每天準點收看早間、午間、以及晚間新聞的人,壓根兒不關注這些家長裡短的事,但王嫣每每跟他說起,他總是很認真地傾聽,從來沒有敷衍過。
鞦韆做好了,王嫣的八卦也說得差不多了。
溫善先坐上去,確保結實後,才把位置騰給溫讓。
王嫣拿毛巾給溫善擦汗,溫讓已經在鞦韆上玩得不亦樂乎,老倆口就這樣並肩站著,笑眯眯地看溫讓蕩鞦韆。
溫讓記得,那是個晚霞格外絢爛的傍晚,晚風吹來了荷塘裡的蓮葉清香。
鞦韆蕩得很高很高,高到讓他以為自己馬上就要飛出這方安逸的小院,高到他能瞧見爺爺奶奶長滿銀絲的發頂。
他聽見老人家的笑聲,和晚風一樣溫柔,讓他安心。
“溫讓?溫讓?”
在呼喚聲中,他恍惚回神。
面前不是幼年時候的小院,爺爺奶奶的身影也淡去。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是北歐極簡主義的教堂以及坐在鞦韆上,仰著一雙明亮的眼,注視著他的戀人。
“你怎麼啦?”
“沒事。”溫讓揉揉她帽子上的小圓球,“繼續?”
“不了。”高幸從鞦韆上下來,“我推你吧,你坐上去。”
溫讓沒動,“我就不玩了。”
高幸從他剛才出神就差不多知道他在想什麼了,這會兒也沒勉強,挽上他的胳膊,問道:“你是不是想爺爺奶奶了?”
溫讓笑了笑,眼神悲哀又苦澀,“是有點兒。”
“你老家的鞦韆還在嗎?”
“東西應該都還在,但是院子被我爸他們封鎖了。”
高幸若有所思。
“沒事,不影響,不用擔心我。”
溫讓越這樣說,高幸越是心疼。
他今天穿著黑色的羽絨外套,高幸一看上面的ogo就知道他的這件外套已經穿了起碼七年以上。
因為她曾在本科時期見到他穿同樣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