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聽點這些,不怕做噩夢嗎?”
“怕……”
何柔拉住她的手,“那你今晚還睡得著嗎?你爸又加班,你跟我睡吧。”
“沒事的。”高幸說道,“只是聽別人講,不會害怕,我是覺得那個刑警的小孫子很可憐,他才是最應該害怕的。”
“這世道就是這樣,很多好人活不長。”何柔說道,“習慣就好。”
“那個小孫子還跟我差不多大,應該也是上初中,可是卻要經歷這樣的事。”高幸癟了癟嘴,“突然覺得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要珍惜這樣的生活。”何柔說,“那個老刑警是溫家人,溫家現在這一輩在江城就沒幹過什麼好事兒,可惜報應卻落到好人頭上。”
“溫家?”高幸第一次聽何柔說起這樣的事。
“就是江城最有錢的那家人。”
“噢……”高幸對“有錢”沒什麼概念,畢竟她認識的最有錢的就是樓下賣粉面早餐的那對夫妻,賣了十年早餐,已經在縣裡面開了三家分店了。
“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路過理發店,何柔和裡面的老闆打了聲招呼,帶著高幸拐了個彎回家,“那樣的家庭,我們一輩子也接觸不到。”
“他們都做了哪些壞事啊?”
“小孩子不用知道這些,說了你也不懂。”
“你說嘛,我想聽。”
“欺負老實人,壓榨普通人,為了掙錢不折手段,聽說家裡的關系也一團亂。”
溫家十宗罪。
溫霖佔了七宗。
他在溫家祠堂閉門思過了半個月,只吃素,不沾葷腥,以為這樣能消減對父親的愧疚。
華悅跟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結婚多年,她再清楚溫霖不過,哪是在懺悔,分明是在祈禱祖宗保佑他不要被尋仇,落得跟他父親一個下場。
而溫善,溫家唯一一個正常人,卻遭遇了這無妄之災。
華悅的直覺向來很準,溫善的死恐怕還有諸多隱情,她撥了個電話,“老黃。”
“華總。”
“到哪兒了?”
“我剛接到少爺,回溫家大概40分鐘的車程。”
華悅食指的美甲在和溫霖爭執的時候折斷了,她琢磨著待會兒去修理一番,“嗯,人帶回來你先幫忙看著,我晚上再回來。”
“好的華總。”司機老黃看了眼後座沉默的少年,壓低聲音道,“華總,少爺受了很大刺激,等他回來,先讓他休息休息吧。”
“他的房間還沒收拾。”華悅說,“李嬸兒有事回家了,他要休息的話,就自己收拾吧。”
“好的……”
“哦對了,你幫我旁敲側擊問一下他爺爺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總,這不太合適,少爺他——”
“別廢話,照做。”
老黃咬牙應了,“行。”
華悅結束通話電話,和朋友一塊兒約了美甲,拎著包出門了。
豪車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駛,溫讓瘦削的身子縮在後座角落,自從爺爺死後,奶奶也被送進精神病院,這些天他都是被好心警察收留,但他們太忙,沒多少時間照顧他,所以頭發長到遮眼也沒人帶他去剪。
他低垂著頭,脖頸彎曲成孤獨的弧度。
老黃看著前方的路標,直行可達江城,往右會從一個縣城穿過去,有些繞路,他琢磨著溫讓的狀態,忽然不想讓他那麼快地回到溫家。
開啟轉向燈,老黃擅自做了決定。
進入到縣城區域,原本陰雲密佈的天空下起了暴雨,雨勢甚大,車窗的雨刮器不停擺動。
行人似乎也沒預料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紛紛疾跑到簷下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