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查房量體溫時,他會冷著臉不配合:“讓她來量。”
護士們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溫度計塞給段木冉。
換藥時更甚。
明明是個能忍痛的男人,現在棉簽剛碰到傷口就皺眉:“疼。”
聲音悶悶的,黑發耷拉在額前,像個鬧脾氣的孩子。
護士深吸一口氣,看向段木冉。
段木冉只能走過去,抱住他的腦袋,“乖一點,很快就好。”
護士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最要命的是夜裡。
洛廷驍會突然驚醒,然後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有次段木冉只是去倒水,回來就見他半撐著身子,傷口滲血了都不管,眼神陰鬱得可怕:“你去哪了?”
“接水。”她走過去,捏捏他的肩。
“不準走,”他聲音沙啞,手指勾住她衣角,“我傷口疼。”
看著這個覺都睡不安穩的洛廷驍,段木冉心裡某個地方突然軟得發疼。
她認命地坐在他旁邊,輕輕摸了下他的臉頰,“知道了,我不走。”
夜班護士來巡房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身高一米八八的叱吒商界的洛總蜷在病床上,額頭抵著個瘦弱女孩的手腕,睡得像個找到歸處的流浪貓。
出院後,洛廷驍帶著段木冉搬進了c市遠郊的一處隱蔽別墅。
這裡遠離市區,四周環繞著茂密的樹林,監控系統直接連通劉暢的私人終端。
在這段修養的日子裡,別墅彷彿成了與世隔絕的桃源。
洛廷驍的傷勢漸漸好轉,段木冉也暫時卸下了心防。
清晨,她在廚房煎蛋時被從身後環住,洛廷驍的下巴抵在她肩頭,睡意朦朧地抱怨:“我不喜歡蛋黃,也不喜歡煎蛋硬硬的邊。”
她無奈了,“那我煎軟一點。”
他低頭,惡作劇得逞一樣在她肩頭低聲笑,“好。”
午後,他們常常窩在影音室裡,洛廷驍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她的發梢,對螢幕上的電影心不在焉。
過不了一會兒,他就要纏著段木冉接吻。
有一天,段木冉發現他竟然繫著圍裙在料理臺前切菜,刀工嫻熟。
“很驚訝嗎,”他頭也不抬地說,“我以前自己做過飯……”
話沒說完,鍋裡的油突然濺起,洛廷驍手忙腳亂地往後躲。
段木冉忍不住笑出聲,下一秒就被抵在冰箱上索吻。
油鍋的焦味,混合著這個纏綿的吻,成了她記憶中最鮮活的氣息。
有時半夜醒來,她會藉著月光描摹洛廷驍的睡顏。
此刻他眉宇間不見往日的陰鷙,反倒透著幾分少年氣。
段木冉悄悄將頭靠在他胸前,聽著穩健的心跳聲,在心裡想,這樣的日子如果能永遠持續下去該多好。
直到某個清晨,劉暢帶著一疊檔案匆匆趕來。
段木冉在樓梯轉角聽到“股東大會”“罷免”等字眼,才猛然驚醒,這段偷來的時光,恐怕就要結束了。
當天晚上,她端著熱牛奶推開書房的門,看見洛廷驍和劉暢正俯身研究一份名單。
燈光下,那份檔案上密密麻麻標記著紅圈,有些名字甚至被劃了血紅的叉。
“駱陽……”她輕聲喚道。
“過來,”洛廷驍伸手將她拉到身邊,抓著她的手,指尖在她腕間輕輕摩挲,“別怕,只是些陳年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