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了按對方的胳膊,溫聲勸導:“小懿,你要相信亦涵是一個獨立的人,她完全有自保的能力。再說了,現在只是讓亦涵幫忙問一下基本的情況,對她並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你明白我說的嗎?”
陳懿在對方的安撫下漸漸平息下來,他垂眸“嗯”了一聲,語氣低糜:“是我太不理智了。”
雖這麼說了,但他的眼睛卻再也沒有看向過亦涵。
這樣的氛圍,讓亦涵覺得壓抑至極。
她明顯能感覺到,陳懿在處理自己的私事上,對她異常排斥,卻對他的師兄格外信任。
他們的溝通話裡有話,彷彿加了重重密碼,她猜不透,也摸不清,根本就插入不進去。
這算什麼呢?口口聲聲說好愛好愛她,卻什麼也不讓她知道,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一個外人嗎?
亦涵越想越黯然。
田寄醠也看出了她的神傷,他將她叫到一邊,主動充當起和事佬:“亦涵,小懿家裡的情況比較複雜,他爸爸雖然已經去世四年多了,但這些年他卻依然還在處理對方的身後事。”
“許淩霜,也就是他那個後媽卷錢跑路的事,相信你也有所耳聞,這女人不是個善茬,自從事發後就一直躲在國外,要找要查她,都困難重重,還藏著許多危險。”
“小懿不想你插手,也是怕你因為他受到傷害,所以才什麼事都瞞著你。但必須承認,他性子容易沖動,面對你的示好又拒絕得太過強硬,這確實是他不對。”
“你也應該明白,不管他這些年過得有多不容易,跟你都沒有任何關系,你不需要對他的過去負責。所以他身上那些過去遺留的問題,如果他不願意,你完全可以不去理會,等他自己解決。你也要相信他能夠自己解決。”
田寄醠前面的三段話亦涵是認可的,心也逐漸被他軟化和說服;但最後這段話,卻讓她皺起了眉頭:“我怎麼可能不去理會,我怎麼可能幹等著他自己去解決?抱歉,我不是這樣的人。”
她沉下臉鄭重宣告:“就算我和他沒有成為情侶,僅僅只是朋友關系,他遇到任何事,我都應該挺身而出,盡我所能。你身為他的朋友,你會放心讓他自己解決嗎?”
田寄醠聽到她的回複後,有了片刻失神。這個看似柔弱蘊藉的女孩,其實並不需要依附任何植物生長,她自己就是參天大樹,核心強大。
或許,他和陳懿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但他還是想提醒她:“可你也知道他的倔脾氣,他不願意說出來的事,誰也撬不開他的嘴,他不願意讓你做的事,千方百計也會阻撓。”
亦涵回視他,目光堅定:“你錯了,我比他還倔。他對我,只能妥協。”
說完,她轉身朝陳懿走去。
田寄醠看著她瘦小的背影,有些怔愣。
陳懿此時正單手叉腰,站在街道旁與人通著電話,察覺到亦涵走近,他三言兩語就將電話掛了,卻始終沒有回頭。
亦涵僅僅聽到他說“查一下”、“嗯”、“時間緊迫”等字眼,就戛然而止。某人,防她跟防什麼似的。
就這麼怕她主動插手他的事?
她也不再惱怒,反而故作無所謂,好打消他的防備心。
於是她靠上去,抬手輕拽他衣角:“喂,你居然敢不理我?”
他神情一滯,語氣隨即委屈:“我沒有。”
“沒有,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我……”他只是察覺到自己情緒即將失控,不敢面對她而已。
道歉的話正要脫口而出,亦涵卻突然拉起他胳膊往外扯,“走啦,車鑰匙給我,今天我送你回家。”
陳懿和田寄醠都喝了酒,本來準備將車停在原地,打車回去,明天再來開車。結果亦涵主動請纓,要開車一一送他們回家。
田寄醠家離得不算遠,甚至算順路,送完他,再到陳懿小區,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亦涵看陳懿情緒不佳,心裡對他很擔心。
陳懿卻還故作正常,主動幫她叫車,要送她回家,“你一個人坐車不安全,我先跟你一起過去,再坐那輛車回來。”
“不用,我今天就住你這裡。”
……
回應她的,是詭異的沉默,哦,準確說還有一絲悸動。
他扭頭看向她,聲音難掩錯愕:“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