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勸導的聲音下,兩人漸漸偃旗息鼓,然依舊冷著臉,井水不犯河水。
安頓好傷員離開後,裴沅帶著剩下計程車兵離開去攔洪,桑榆則是留在原地。
晚間裴沅回來的時候,不少士兵們都泡發了腳趾,有的甚至已經潰爛,桑榆拿著藥箱一一處理,看著最後落在自己手邊的裴沅,白天的怒氣演變成了沉默。
四目相對,裴沅晾著自己的腳,並不說話。
桑榆將藥膏扔在他懷裡,作勢離開,被他出聲叫住:“明日我們會上山,傷員會直接送往縣城,你不必再留下來。”
周遭沉寂,零碎的說話聲和外面源源不斷的水聲交雜在一起,愈發顯得二人之間泛著怪異的氣氛。
桑榆:“……放心,明日午間一過,你求我留下我都不稀罕。”
附近堤壩坍塌,今日下午他再前去檢視,若今夜的雨已經不停,怕是明日又有災禍,並且他們要去的山坡就是首當其沖之地,但幾十人在山上,他們又不能坐視不理。
知州的援兵明日才能到,前前後後算下來,估計四五日都完不了事。
裴沅握著手裡的藥,腦袋只覺著脹痛。
雨下了一夜,絲毫沒有轉小的意思,桑榆並未睡好,翌日又醒得特別早。
醒來沒事幹,便是跟著楊瑜開始準備今日中午的夥食,好在不過兩個時辰,便已經有村民陸續轉移回來了。
“嚇死人了,老身昨日聽了一夜的水聲,今天早上醒來發現雨還下那麼大,至多不過中午,這洪水肯定會淹了的,可憐我們叫今年新蓋的房子。”
一老太太跟著桑榆唸叨,桑榆順口問:“您住在什麼地方?”
“就在東面。”
老太太跟著軍隊離開,桑榆腦中不由琢磨,裴沅便是朝東面去了。
連著兩道炸雷轟炸,外面雨聲頓時加急,甚至蓋過了說話的聲音。
不過半個時辰,馬聲嘶鳴,裴沅一隊人馬趕來,急聲命在場所有人全部撤離。
事態緊急,所有人迅速整裝待發,桑榆提起藥箱要走,裴沅將自己的馬讓給她。
“不是你們來時的那條路,我們得繞路回縣城,你可想好。”
桑榆:“你是王爺,是一軍將領,若是你出了事,才是真正的禍患。”
桑榆抱著藥箱快步跟上隊伍,這是也不管什麼幹不幹淨,只要是能踩的路,便快步走著。
一隊人馬要過石橋,可惜石橋太窄,只能兩人並肩而過,年輕人紛紛立在後面,先讓老人孩子先過,桑榆和裴沅留在最後,沒成想轟隆的聲響傳來,漫天的洪水傾瀉而下。
裴沅跳下馬,拉著桑榆往邊上的樹上靠,劇烈的沖擊叫二人只能抱著樹幹。
洪水沒過小腿,裴沅叫她踩著自己爬上樹幹,結果剛要上去,又一股激流湧來。
“裴沅,你快上來。”
若是待水淹過胸口,一切就都完了。
“這樹幹太細了,只能站你一個人,我要是上去的話,估計得斷。”
桑榆伸出手,“不管斷不斷你都得上來,難道你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