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桑榆真的死了?”
聽到此話,裴沅不想回答,便只裝作聽不見,繼續往前走。
李玉柔見狀跑上前,阻攔道:“裴沅,你能騙過父皇,卻騙不過我,抬出來焦屍有兩具,一具是你前幾日有人送你的樂人,一具不知名,可是你府上小時不見了的就是桑榆和她的丫鬟,你們誰也確定不了死者究竟是誰,你想封城,我看找賊人是假,找桑榆才是真。”
裴沅移眸看向她,眼神猶如淬過冰般,叫人心生寒意,李玉柔不免心慌,不禁後退了一步拉開二人距離。
“原來公主這般關心下官的家事,連這些細節都打聽好了。”裴沅邁步上前,彷彿步步緊逼,冷聲道:“莫不是公主聽到了哪些風聲,得知下官妻子仍在城中逗留,那大火下的焦屍,並非是下官之妻?”
李玉柔按下慌張,解釋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何必認真,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你質問,與其質問別人,王爺為何不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若不是你將那樂人招回家,王妃也未必會死。”
深更半夜,無人知曉是否是桑榆暗中去找了樂人,或是要做其它事情,沒成想突逢賊人進門,先迷暈,後放火,就算有了反抗也是死路一條。
世間萬物變化萬千,誰又能說準呢?
裴沅收回視線,嗓音猶如浸過深井寒水般,行禮道:“不勞公主費心,下官家事,下官自會處理,今日下官也將事情一回說明白,下官此生只有桑氏一位妻子,她若已經仙去,下官此生不會再娶。”
李玉柔滯在原地,待轉頭看向裴沅,他的背影便隱匿在了晦暗的天色中。
侍女上前撐來一把傘,擔憂道:“公主,下雪了,趕緊回去吧。”
李玉柔長長嘆了口氣,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方才裴沅在殿上的幾番哽咽,和匆匆趕來時微紅的眼睛,她瞧得清清楚楚,做不得假。
照他反應,那具無名焦屍說不準就是桑榆。
她就是嗆他,她不過是說出了猜測,他便是那般反應。
“公主被多慮了,這火不是您放的,是逆賊做的,要怪也只能怪那桑氏命薄,好端端的,半夜跑到樂人的房子裡作何。”
李玉柔不再言語,望向全然漆黑的天,事成了,卻無半分喜悅。
她運作這麼多,可不是為了見桑榆枉死,裴沅開口說此生不娶的話,她是一國公主,她有自己的傲氣。
“去坤寧宮,我要見母後。”
大理寺酷刑千萬,裴沅單坐在案前,聽了一夜的猙獰喊聲,可腦中思緒從未離開桑榆的身影。
西園的殘留物擺在他面前,除了一些金銀首飾,就剩下與他相配的那塊玉佩。
清理時,裝有玉佩盒子已被燒毀,就連玉佩上掛的香囊也被燒毀了一半,裡面裝的草藥和香料只剩下了些許殘餘。
她的東西他最清楚不過,光是從孃家帶來的,就有幾箱子,何況是平時得來的東西,絲綢布料他不管,但是珠寶首飾,耐燒的東西,就不止這點。
或是按照李玉柔猜測,事發之後,阿岫見勢起了賊心,盜走財物逃跑;亦或是,她並沒有死,拿著財物逃走了。
子時一刻,終得開口。
京城內一共三家據點,均被知曉,裴沅令下封城,分別派人潛入,來個裡應外合,翌日雞鳴之時,已抓獲頭目。
範成:“王爺,那夜放火的人抓住了幾個。”
裴沅迅速起身,見到幾人氣息微弱,身上已經捱了幾刀,不由皺眉。
“那日你們下迷藥時,可觀察過幾處園子的情況,本王要你把當時所見一五一十據實相告。”
那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裴沅不顧阻攔,蹲下傾身聽他回答。
“當時天黑,並且已經過去了兩日,我記不清楚了,我只記著在廊下掛著艾草的那個院子,裡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裴沅心懸,“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聽說當時有兩個女人,當時正在吵架,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裴沅抬頭,範成當即指著地上另外一個人:“王爺,這兒還有一個。”
他將視線移過去,範成踢了那人一腳,“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們可想清楚了。”
地上的人張了張嘴,“我知道……當時是我碰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