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自顧自脫下了大氅,“綠梅是到正月才有的東西,現在不是時節,我配不上。”
他跟李玉柔配合相當才獲得“彩頭”,對她來說,不要也罷,她也不稀罕,她也自認不是什麼賞花品茗的才女,土人一個罷了。
綠梅高尚,她配不上。
一句“配不上”,將裴沅所有的話頭撚斷了。
他端起熱茶飲了一口,不由問道:“近來可是碰上何事,不妨和我說說,是義診的事情?”
他說出的話就那麼原地撂著,無人應答。
她這般無端冷漠,實在別扭。
榻上還擺著臨走前為裴沅準備的袍子,結果等半天他沒回來。
眼見心煩,桑榆便脫鞋直接上了床,將頭埋進被子裡,打算直接睡覺。
她這是擺明瞭不願溝通,裴沅就算拉開簾子,她也是揹著身子,稱自己累了要休息,無奈之下,他只好回了東園。
今日冬至,原是大節,準備在宮裡過的,可是桑榆臨時回來,董英便吩咐府內的廚子好好做飯,下午準時開飯。
西園的丫鬟叫裴沅過去吃飯,說是桑榆剛剛睡醒了。
裴沅看了看身上穿的衣裳,換上了桑榆給他做的那件。
今天沒坐在那張書桌上,而是將飯菜佈置在了抱廈裡,桑榆身上裹著薄鼠皮襖,一臂之遠處,放著一盆燒得正旺的炭火。
裴沅見她懨懨的神色,問道:“休息得如何?”
桑榆抿了抿嘴,沒回應。
她最近面對裴沅,實在是有些無力了。
就在方才,她仍舊能在府內聽見婆子之間說閑話。
“聽說了沒有,今日公主和咱們王爺打馬球贏了,贏得那盆綠梅就在王妃的窗前放著……”
“我剛聽隔壁傳來訊息,公主和王爺好事將近了,王妃不生養,王爺嫌。”
王府擴建,下人也多了,盡多了些說閑話的糟婆子。
有些話,她連反擊都懶得反擊。
不過能看出來,李玉柔是真想惡心她,是真想嫁給裴沅。
桑榆安靜地吃著飯菜,咀嚼著嘴裡的飯,視線不由地向那盆鮮豔的綠梅轉移,睹物思人,她便想起了裴沅和李玉柔在場上的默契配合。
“你要是喜歡綠梅,可以讓人搬到東園,或者大理寺,放在我這兒,我怕養不好,綠梅嬌貴。”桑榆覺著午間自己說的話有些重,這次換了個婉轉的說法。
裴沅見她還在糾結,就知道是今日之事叫她誤會了,嘆氣道:“你要是不喜歡,叫人好生養著便好,畢竟是禦賜之物,不好處理,定時給它澆水,若是氣候不適應,死了便死了吧。”
桑榆倔道:“正是如此,才不好留在我這兒。”
裴沅停筷看向她,解釋道:“今日原是打算回來接你的,可是臨時有事絆住了腳,去的途中遇上了太子,太子出面叫我幫公主,為人臣子,我拒絕不了,就上場了。”
“今日也怪我,沒派人去接應你,阿岫跟你一樣,性子軟,不欲與人爭辯,你如是不想去應對那種場合,以後便不去了,不如待在家裡舒適,還徒勞受那窩囊氣。”
他放下碗筷,“你且告訴我,今日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還是有人給你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