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搖頭,並不在意,“且行且看吧,我並不強求。”
阿岫揶揄道:“姑娘不是喜歡世子嗎?難道說,之前寫的信,向旁人打聽的訊息,都是假的?”
桑榆一下子漲紅了臉,舉起手便要作打,“胡說什麼……”
柳眉杏眼,粉妝玉琢,惱起人來,照樣輕聲細語,惹人憐愛。
阿岫這丫頭膽子大,啃完手裡的雞腿後,才慢悠悠收起笑臉。
“姑娘,我覺得您和世子更般配一些,世子比謝小公子還要俊些。”
桑榆剝著手裡的蝦,並不作答,臉上的紅潮仍未褪下。
跟在她身邊十幾年了,主子心裡想著什麼,她還能不知?
自從十三年前,少年裴沅在街頭把她家小姐從瘋馬面前救下之後,她家小姐便從未忘過“裴沅”二字。
十歲前寫情箋,十歲後跟旁人打聽訊息。
從不外出參加宴會詩會等附庸風雅的活動,一旦聽說裴家世子可能會去,立馬就答應了。
認真打扮一番,只為遠遠瞧一眼裴沅。
生活中的小事太多了,數不勝數,點到為止罷了。
主僕倆各自收拾了一下之後,就熄燈睡了。
初來乍到,換了一個全然的陌生地方,桑榆不放心,便叫阿岫跟自己睡在一起。
翻來覆去間,耳邊傳來綿長穩定的呼吸聲,桑榆望著頭頂的百子千孫帳,竟然格外的清醒,沒有絲毫的睡意。
不必阿岫提醒,從接到聖上將她賜婚於裴沅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沒有一天的冷靜。
她從小是被家中寵大的孩子,一切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
父母慈善,捨不得她受半點坎坷,正是如此,她才無法想象這十三年間,裴沅是如何挺過來的。
沒有父母依傍,自己又病弱身殘。
在外被好事者淩辱嘲弄,被無心者冷眼旁觀,一句窩囊廢頂了十年……
她知道,他不該是這樣的。
今日婚禮,她一直蓋著蓋頭,小心透過縫隙瞅了幾次,也未瞧見裴沅容貌。
物是人非,或許如今的裴沅,早已不是曾經的模樣。
不知花了多久的時間入睡,桑榆也絕不曾想過,自己腦中的那人正手搭弓箭。
不過一息之間,羽箭便如流星般疾射而出,帶著淩厲的氣勢,直直釘在了靶心之上,箭尾還在微微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