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憐啊……”
天光漸變,果然又是黃夜,相騫錦看著城下的屍體嘆氣。
兩三里外就是礫龍揚起的沙塵,此時已經遮蔽大半天穹像堵數百米高的沙牆。礫龍噴沙的轟鳴聲比紫夜裡的悶雷還要響亮,震盪得高泉城裡每個人的耳膜都嗡嗡作響。
相騫錦還在憐憫這一天多來衝擊高泉城的敵人。
這些人既有老弱婦孺,也有精壯男女甚至覺醒者,構成很混雜,人數也非常多,幾乎超過一萬。不過他們沒有礫龍依託,攻擊也毫無組織,完全就是換種方式送死。
從第九小刀那知道這些人來自烏雲金星幫,相騫錦覺得伍飛隨口道出的猜測可能是真的。兩個沙民幫會爆發了衝突,烏雲金星幫應該是敗方。金花雪梅幫吞併了烏雲金星幫,搶奪了礫龍,把多餘的人手驅趕過來送死。
“真是犯罪啊……”
相騫錦很心痛,都是最底層的勞動人民,就這麼成千上萬的死掉,驅策他們的幫主神使乃至幕後主使簡直是罪惡滔天。
要知道他在千泉大山辛苦了好幾個月,才把五六萬人整合起來。而防守高泉城不到十天,沙人就在城下丟了超過兩萬具屍體!
“所以必須乾淨利落的擊敗這個金花雪梅幫!”
助理也是義憤填膺,“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些沙民的先祖,其實是千年前游擊區裡開墾荒地的農民。游擊隊教導他們用斑紋蝸牛把戈壁和鹽鹼地變成糧田,敵人攻佔五角星後,那些地方全變成了沙漠。少數活下來的農民跟產生了異變的斑紋蝸牛相依為命,只能挖晶石礦換糧食,他們的命運最悽慘,但意志也最堅韌。”
為了拯救他們,必須再向他們揮刀。
相騫錦轉身看城內,四丫、石晃、鐵勇、劉十旺、賀天雄各領隊伍,已經集結好了,兩三千人各馭坐騎和車馬,翹首等待他的命令。
再看頭上,四個白點結成圓陣,在天空高處盤旋。
巴嬋的白隼隊終於不再只有她和花妹兩人,又有兩人在雪山廣播站裡獲得了白隼夥伴,而且還都是秀麗少女,看來白隼就只接受漂亮女孩。
“出發……”
他輕聲下令。
旗令官伍三德舉手,號手吹號鼓手擊鼓,旗手揮舞黑底金星戰旗。高泉城北門、東門、西門三門齊開,以龍鳥騎兵為先導,滾滾車流奔湧出城。
相騫錦再道:“你帶著旗令隊跟上軍團長。”
等伍三德騎著龍鳥,帶著由驢駝和角馬牽引的大車,滿載鼓號旗手而去。相騫錦也翻身騎上向點點,直接從十多米高的城牆一躍而下,衝向前方的沙塵高牆。
看著遠處相騫錦單槍匹鳥一鳥當先,四丫嘆氣。
追上來的伍三德跟她並鳥齊驅,安慰的道:“神使大人神勇無雙,絕對不會有事的。”
“我哪裡是擔心他!”
四丫不爽的說:“那傢伙有多能打我不比你清楚?我嘆氣是恨自己,恨咱們力量還太弱,還得讓他上陣。”
這事伍三德也很清楚:“神使大人說了……”
他可不像四丫那樣不甘心:“十里河之戰他對付的是賢神教主祭,今天他也只對付沙人裡的神使,就連那麼多礫龍也是咱們負責解決。”
想了想,四丫的眉毛也舒展開。
她意氣風發的道:“說得也是,以咱們現在的力量,回到十里河那會,賢神教和州軍那是一個也別想跑掉!”
“向滴滴!”
她噢囉囉的大聲吆喝:“跑起來——!”
龍鳥唧唧尖叫,鳥頭高昂,腦袋上的錦羽豎得直直的。就在龍鳥的鬃毛裡,由鋼鐵、蟲殼加軟藤編織的三層球體裡,也傳出了嘎嘎鳥叫聲。那是絨鳳,為了保護它們,黑夜軍團把最好的鋼最堅韌的蟲殼和最柔軟的細藤都用來作它的保護殼了。
能被伍三德一句話就化解心結,說明四丫其實就沒什麼心結。
她已經很滿意了,今天的軍團終於有個軍團的樣子,可以用浩浩蕩蕩建制齊全的隊伍主動迎擊敵人。
四頭白隼在空中俯瞰,可以看到滾滾煙塵錯落有致的衝向敵人。
除開單槍匹鳥的神使大人,煙塵分出了正面和兩翼,正面還分出了前後四層。
正面前方是一大隊的十二名野龍鳥,後面是角馬拖著的二十多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載著一部弩炮。這些弩炮是五星城在這幾天日以繼夜趕工出來的,但不是粗製濫造而是不斷改造最佳化的升級版本。在這些馬車之後,又有同樣數目的馬車。車上是一大隊的普通戰士。
龍鳥騎兵、弩炮加裝備了各類武器計程車兵,一大隊的三層尖刀顯得異常稀薄。
一大隊後面,正面的最後一層是上百輛馬車……準確說是驢車。這些背上有駝峰卻是驢的牲畜不像前方來自州軍的角馬,它們完全沒有戰爭經驗,只是稍稍大點的動靜都能讓它們炸毛。也因此它們被蒙了眼睛塞了耳塞。它們拉的大車上要麼滿載四大隊的戰士,要麼裝著被藤條層層綁縛的大木箱。每個木箱都有一人多高,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賀天雄也不清楚裡面具體是什麼,不過看每個木箱邊都有三大隊的術士守著。術士們神色肅穆甚至有些害怕,感覺不是害怕即將到來的戰鬥,而是害怕木箱裡的東西,賀天雄就不想去找他們問個明白了。
在煙塵的右翼,乍看像是暗影的黑潮正輕快敏捷的奔湧著。黑潮前方是還沒被沙塵吞沒的戈壁亂石。左翼則是稀稀拉拉的身影,有的騎角馬,有的搭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