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什麼。人都來了,見見吧。”桑魚兒乾脆的一拍掌,衝著帳外就喊,“來人,把營外等著的那個人給我帶進來。”
“是。”營外計程車兵應聲而去,很快就帶回來一個年輕人。
應樊淑蘭的要求,縕紇提換下了柔然的裝束,現在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年輕的中原商人。
“多謝樊姑娘。”縕紇提對著樊淑蘭作揖施禮。“諸位好。”
桑魚兒上下打量了他半天,轉頭問樊淑蘭,“這就是柔然少主?”
縕紇提走上前一步,彷彿想讓上座的桑魚兒看清楚自己,“我就是縕紇提,柔然首領次子,也是這次和談的使者。”
“柔然欠著北境軍累累血債,你竟然就這麼走進北境軍營。我該稱讚你的膽量,還是嘲笑你的愚蠢呢。”桑魚兒注視著眼前柔然年輕的少主,言語間毫不留情。
縕紇提先是愣了一下,“敢問您是?”
“前鋒營千總。”
“您就是桑榆,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過人。”
桑魚兒奇道,“你居然知道我。”
“我掌握著北境的收風者,自然知道你。而且根據我們的分析,你是北境軍年輕一代中最優秀的女將,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真沒想到,這次引來的居然是你。”縕紇提難掩喜色,“你是我非常佩服的將領。”
“佩服我?我打殺的可都是柔然人。”
“戰場交鋒,刀劍無眼。所謂的累累血債,都是沙場亡魂。今日我來,正是要結束這一切。”縕紇提這算是回答了桑魚兒的第一句話。“我想請您為我引見北境軍統帥譚將軍。”
桑魚兒和李雲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對這個柔然少主的欣賞。但桑魚兒仍在猶豫,明知道皇帝不會議和,這個時候把縕紇提帶到將軍面前,等於給北境軍帶去了一個大麻煩。難道要將軍忤逆皇帝,擅自和柔然議和嗎,這明顯行不通。若不議和,面前的柔然少主就是最好的人質,馬上綁起來和地粟袁談判,又或者乾脆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桑魚兒又看向李雲海,正好李雲海也看了過來。多年的默契,只這一眼兩人就知道對方也在糾結著相同的問題。
正在僵持之時,縕紇提開口了,“你們不要想著抓住我就可以和柔然談判。我之上還有兄長匹候跋。我來之前已和父親講好,若我任務失敗,父親和大哥立刻帶領柔然大軍退居草原深處,休養生息,鍛鍊兵馬。日後定會捲土重來,與中原不死不休。無論是困著我還是殺了我,結果都一樣。城中城裡全是我的人,不要想著神不知鬼不覺。這世上只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桑魚兒和李雲海被說中了心思,有點羞愧,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樊淑蘭卻聽不下去了,“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北境軍怎會行如此卑鄙之事。是你說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來議和,中原百姓和草原牧民都是人,就該一視同仁。我才會冒險帶你來見千總大人。你現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不相信我們,何苦設局引我們來。”
縕紇提聽了倒沒什麼反應。桑魚兒和李雲海此時恨不能地上開條縫,讓他們躲進去避避。樊淑蘭不知道自己一番慷慨陳詞,沒傷著縕紇提,倒是把自己人給鞭笞的體無完膚。
沒錯,北境議和是為天下人的福祉。當初離開桃花島的初心是什麼時候丟的。無論將來怎樣,當前中原和草原六部都迫切需要休養生息,議和是最好的結果。至於皇帝心裡是怎樣想的,管他呢。
想到這裡,桑魚兒拍案而起,“給你的人去信,說你跟我們回北境大營了。”
縕紇提眼中流光一閃,頷首應道:“好。”
城中城
桑魚兒懷裡揣著縕紇提的親筆信在城中城裡穿梭,旁邊跟著樊淑蘭。本來讓樊淑蘭來送信是最合適的,她已經和縕紇提的人碰過面了,在城中城裡又熟門熟路。但桑魚兒還是想親自來看看重建的城中城。當初她親眼看見閭千勉點燃的炸藥,最後將整個城中城夷為平地。如今魚兒又親眼看見了一座一模一樣,不,比城中城更加充滿朝氣的城池。
“他是怎麼做到的?”魚兒難掩心中的震撼,追問道。
“他的師父在城中城潛伏十年,走遍了城中每一寸土地,繪製出了城池全景。雖然沒有看過那副畫,但是看著這城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可以想象那畫上必定事無鉅細,纖毫必現的記錄了下來。”樊淑蘭貪戀的看著街道上的一切,“他師父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
桑魚兒問道:“你說過,他的師父是當年閭氏客棧的掌櫃?”
樊淑蘭點了點頭,“沒錯。”
桑魚兒耳邊赫然響起當年在客棧後院,燃燒的房間裡傳出的嘶吼,“我們柔然人是狼……”
“也是一個堅毅的人啊。”桑魚兒暗忖。這時樊淑蘭指著前方說道,“我們到了。”
桑魚兒抬頭就看到了閭氏客棧四個大字,“久違了。”
“我們進去吧。”話音剛落,桑魚兒已帶著樊淑蘭走進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