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最近的那群年輕人更是舉著自己手裡的火把,又唱又跳的。他們的目光中,全然沒有憐憫之意、惻隱之心。任文月只能感覺到那股能夠吞噬一切的嗜血慾望。
“我……要保護的人……”
在進入記憶世界後,任文月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巨大的衝擊。
人性的醜惡面在他面前展露無遺,讓他忍不住錯愕。
然而,就在他還在發愣的時候,就在火焰即將完全淹沒瑪麗的身體的時候——
“轟!
!”
一陣暴風從遠處的港口方向橫掃過來,所經之處,沿街的全部建築被齊刷刷地削倒。人群們被吹得漫天飛起,尖叫聲四處響徹。
而還沒等慌亂中的人群再次匯聚起來,接連而來的幾道狂暴的劍風就從廣場上掃過。這一道道劍風全然沒有留手之意,相比起一開始還算是剛中帶柔的劍氣,會把人吹飛但是並不傷人,接下來的幾道劍氣就把人群削得血肉橫飛。
慘叫聲不絕於耳,血雨之下,原本瑪麗身邊燃燒的熊熊大火頃刻間就被澆滅。
不少躲在遠處房屋中看著處刑的人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嚇得關門閉戶。有人想要尖叫,但是看到那個緩緩走近的劍士鷹隼一樣的眸子,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廣場上很快形成了一汪血泊,而任文月則是心情無比複雜地看著這一幕。
原本他應該為之感到憤怒,傷害民眾在他看來是罪不可赦的第一等惡事,但是現在看著這一幕,任文月無論如何也生氣不起來,反而隱隱感到無法忍耐的暢快。
這種矛盾感讓他無比糾結,他現在在思考——
會成為施暴者的被迫害者,對他而言應當如何去對待?是否值得自己無條件地去守護他們?
這個問題,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得到答桉的。
任文月很清楚,因此他沒有過多的沉迷於這種哲思,而是扭頭看向遠方。
那個劍氣傳來的地方。
“踏,踏,踏……”
一個黑衣劍士將自己那足有一人高的黑刀插回了自己背後的劍鞘中,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沐浴在鮮血中,渾身赤紅的瑪麗。
“多麼慈悲的眼神,多麼純粹的眼神。”
“多麼……不堪入目的場景。”
“你是……”
任文月看著來人童孔微縮。
雖然沒有未來的鬍子,也沒有未來那種瀟灑中不失優雅的穿衣風格,但是那雙標誌性的眼睛絕不會錯。
“受到這樣的苦難而不聲不語,坦然承受,小姑娘,你的意志值得認可。”
“在下名為喬拉可爾·米霍克,閣下姓甚名誰?”
一邊說著,米霍克一邊走近了瑪麗。
這位未來的世界第一大劍豪絲毫沒有一個強者矜持的做派,而是無視了那些有可能玷汙了他衣著的血汙,大踏步走到了十字架前。
一步步踏碎了那些木柴,用快得難以看清的速度將釘死了瑪麗的五根巨釘拔下。當瑪麗倒下的時候,將其摟入懷中。
“這樣的傷勢……”
米霍克看著瑪麗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也忍不住皺眉。
而他也注意到了,那雙因為一直蜷緊而沒有受到太大傷害的右手。
米霍克下意識地伸手去碰,而此前從未有反應的瑪麗卻忽然劇烈地掙扎了起來,想要抽回自己的右手。
見狀,米霍克也馬上收回了手。
顯然,那隻手攥著的東西對於瑪麗十分重要,而米霍克並不在意那到底是什麼。
“……我是……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
直到現在,瑪麗依舊沒有改口,而是在喘過一口氣後,從米霍克懷中站到了地面上。
緩緩地拖動著自己重傷的身體向一個地方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