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發自真心,無論平日如何行事,但他之信仰毫無半點作偽。
佛道相爭,雖不說你死我活,但也差之不離。若任何一方有絕對實力憑仗,未必介意將對方全部抹去,這無關善惡之念,不過是道統相爭罷了。
本來道門威勢便強於佛門,但歷來分散,相對不如佛門統一,又有妖族牽制,倒也勉強維持著旗鼓相當的局面。
現下境況,若真有個道論一統,怕是日後佛門發展更為艱難。
“唉……”智念悠悠一聲嘆息。他心存善念,雖有大德,卻也堪不透這道統一層。
“阿彌陀佛。”正在此時,一道佛號聲至,樓閣之門隨之而開。
門外,是一貌若稚齡的和尚,手持七寶念珠一串,著一錦襴袈裟,身軀嬌小,不足四尺,面含慈悲之相,恍若佛子一般。只看他寶相莊嚴,便足以忽略他的年幼相貌。
方才那一聲佛號,聲音微微宏達,直入神念,猶如聞聽佛經一般安心舒緩。若有高明修士在此,只聞其音,便知乃是登得龍華的高僧。
智念、智清二人遂起身施禮:“阿彌陀佛,智覺師兄。”
隨之一干小沙彌口唱拜見師伯。
智覺還禮,抬步入了樓閣。
沙彌放來蒲團一頂,及至安坐,智覺笑問:“兩位師弟可在憂心?”聲音柔和,也顯稚嫩,非是駐顏有術,單純皮囊顯的年幼,而是真的令人感之青春騰騰,於稚齡之間。只是這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自然有種溫然穩重。這句“師弟”喚來,並未讓人感到有何不妥。
“師兄,這怎可不憂。”智清恭聲道。
“憂與不憂,皆已發生,天佑道門,為之奈何。”智覺語氣淡然。
“可總要有個應對之法,若是日後,豈不更為艱難。”智清回道。
智念雖未言語,也有些認同。
智覺聞聽啞然,並無注重:“師弟多慮了。”
“不知師兄何意?”智清有些疑惑。
智覺嘆息一聲:“即便道論一統,若是前路斷絕,又有何用。這氣運流轉,天道執行,千年興,萬年盛,無大神通者庇佑,終究不可長久,無需爭一時之利。佛、道、妖三足鼎力之勢,更無可能輕易變動,又何須擔憂。”
智念、智清皆默默無語,這番道理非是他們不知,只是前路斷絕,這一時之利不爭,也無甚可以相爭了。均心有慼慼,任是何等天資縱橫,亦無法越雷池一步,天之驕驕,終生困守還丹、龍華!道家不見元神真君,佛家不證羅漢道果,數千年後,亦不過是黃土一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