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陳蓮香了,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上半輩子花出去的錢跟存下來的錢加在一起也沒有八萬,全都愣在當場。
齊磊把錢撿起來重新放進挎包裡,又將挎包遞給陳蓮香,說道:“對不起了嬸,是我沒照顧好允文,這是公司給的賠償款,一共八萬塊錢。”
他本來是來找陳蓮香麻煩的,來之前還有過砸棺材摔遺像的想法。可見到那黑漆漆的棺材後,想到裡面躺著的李允文昨天早上還跟他有說有笑,再大的火也沒了。
有人拉起陳蓮香,勸道:“蓮香,節哀啊!允文命不好,可你們還得活著,別跟自己過不去。”又從齊磊手中拿過挎包,塞到陳蓮香手裡,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拿著。”
陳蓮香如夢初醒,看了齊磊一眼,把挎包交給李跛子。
之後陳蓮香就走進了裡屋。
大家都以為沒事了,誰知道陳蓮香再出現的時候手裡會多把柴刀啊!二話不說,衝著齊磊就砍。
說時遲那時快,李大腦袋一個箭步衝上去,來了個空手奪白刃,又一巴掌把陳蓮香打翻在地。
李跛子見了,張了張嘴,沒敢吭聲。
李大腦袋是誰,是打酒村李姓村民中最有出息的,手藝人嘛。不提這個,他還是李跛子的親大哥,在李家那可是說一不二。
話說回來,陳蓮香捱了一巴掌後,沒敢再動刀子,原地坐下,仰著頭,手一擺,用女人最擅長的生存技能——哭嚎。那哭的可真傷心,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我苦命的兒啊~你死得慘啊~媽媽沒用啊~不能殺了這姓齊的畜生給你報仇~媽媽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管天管地,管不了別人說什麼。
陳蓮香撒潑打滾,口裡哭幾聲慘,罵一句齊磊,迴圈往復。
旁邊人怎麼勸都沒用,聽煩了,還有人轉過頭去勸齊磊的,跟齊磊說:你給李允文磕一個吧,這事就算過去了。
說這話的是李大腦袋,打酒村的打鐵匠,小時候還抱過齊磊。齊磊長大後,經常給他送酒喝,送的是桃花酒,說是投桃報李。
見到陳蓮香這潑婦的反應後,齊磊死了解釋的心。想過無數種可能,也做好了捱打捱罵的準備,可沒想到李大腦袋會讓他給李允文磕一個。
他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如果李大腦袋要強行拉他到棺材面前磕頭, 在場沒人能夠攔住,也不會有人攔。
這一個頭磕下去,以後打酒村的村民能名正言順的把他當成李允文的兒子看待。
梁有田拿毛巾擦了擦嗩吶,起身叫道:“李大腦袋,我嗩吶壞了,你找別人吧。”經過齊磊身邊時,嘖嘖兩聲,“想當韓信啊?”
李大腦袋擰著的眉頭更擰巴了,想了半晌也沒想明白梁有田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房前空地不大,走到棺材前面,用不著五秒。
齊磊看著李允文的棺材,有那麼一瞬間想過認栽。不知道為什麼,思緒翻飛,居然又想起白露那天的事情。如果當初沒有猶疑,丟下當歸的同時,勇敢的拉起陳晨就走,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他大吼一聲,“李大腦袋,我磕你媽個蛋!”猛地一腳踹在棺材板上。
走遠了的梁有田,臉上陰鬱化開,化作一聲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