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川索性也不走了,幹脆就光明正大地混進了看熱鬧的人群裡,他也想看看昨晚打草驚蛇後,梁副廠長和李主任都會有什麼反應。
恰好旁邊一個瞭解內情的大媽正在跟別人說起這件事兒。
“梁副廠長的家裡竟然進了賊,這可是4樓呀,你們說那小偷是怎麼進去的?我家就住在他家旁邊,會不會也被那小偷盯上?”
“那我家住在二樓的豈不是更危險?梁副廠長家裡都丟了什麼東西?”
“聽梁副廠長的媳婦說東西倒是沒有丟,家裡也沒放什麼值錢的,只是被人翻了個遍,他們兩口子不放心,就去報了公安。”
陳遠川湊了過去,插話道:“會不會是梁副廠長家裡丟了東西卻不願意說,他好歹也是個副廠長,家裡能沒一點值錢的嗎?”
“那誰知道呢?梁副廠長兩口子平時好像都挺樸素的,也沒見他們穿過什麼貴一點的衣服,吃得也平常。”這大媽說完後才注意到陳遠川這個生面孔,不由問道,“小夥子你是哪家的?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是來找嚴副廠長的,剛從他們家出來,看見這邊人多就來湊個熱鬧。”
聽到是找嚴副廠長的,這大媽也沒懷疑,他們這些當廠長的總有不少人找上門。
如今的刑偵技術有限,公安最後也沒查出什麼,只能確定人是從窗戶翻進去的,因為梁副廠長家裡也沒丟什麼東西,公安只能讓他小心門戶。
一直到公安都走了,李主任一家也沒露頭,也沒有報案的意思。陳遠川推測他可能不想讓人知道他家裡都有些什麼,而有顧忌才會有破綻,經過這麼一出,陳遠川確定了這梁副廠長是個硬茬子,還是得從李主任入手,至少從李主任家裡的東西就能看得出來,這人是個喜歡過好日子的。
不過大白天的也不好再做什麼了,陳遠川直接回家睡覺去了,一覺睡醒已經是半下午。
“昨晚有查到什麼嗎?”餘蔓見陳遠川醒了,就問起了進展。
“暫時還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看來我是還得再辛苦兩天了。對了,你的工作怎麼說的?”
“廠裡倒是還沒說讓我停職,不過金師傅的意思是讓我先避避風頭,我畢竟剛從北京進修回來,本來就挺招人眼的,現在又出了明子的事,我要是再在廠裡晃悠,估計得有人有意見了,所以我就直接請假了。”
“嗯,這樣也好。”陳遠川伸了個懶腰,聽到院子外面傳來了陳美妮的說話聲,有些疑惑。
“四妮怎麼還沒回去?”
“她說明子的事已經傳遍了,她要是回去,她婆婆少不得要對她冷嘲熱諷的,王波又出車不在家,她不想回去看她婆婆的臉色,便留下來了。”
“那就讓她在家裡多住幾天吧,還有你和山子,暫時不上班也是好事,省得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了。”
餘蔓也是這麼想的,她就權當給自己放假了。
當晚,陳遠川又一次趴在了李主任家的院牆外面,李主任兩口子還沒有睡,透過窗戶,陳遠川能夠清楚地聽見他們都說了些什麼,這回終於是有了點收獲。
只聽李主任的媳婦頗為擔憂地說道:“梁副廠長家也進了人,跟咱們家的情況差不多,你說會不會是跟那件事兒有關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就咱們兩家進了人,而且那人進來把家裡翻了個遍,卻什麼也沒拿,哪個小偷會有這麼好心的,這人就不像是來偷東西的,更像是來找些什麼的。”
“不能吧,如果是跟那件事有關,誰會來查這個?那個陳遠明家是在鄉下的,雖說也出了兩個工人,可到底是農民出身,哪有本事替他翻案。再說咱們家可是5樓,得什麼樣的人才能爬得上來?”這也是李主任最想不通的地方,這5樓是能說爬就爬的嗎?他還不知道他家窗戶外面現在就趴著一個呢。
“會不會是那邊那個,聽說他當年可是偵察兵出身。”李主任的媳婦指了指嚴鑫家所在的方向。
“你也說了是當年,他都多大年紀了,而且他早年受過傷,腿腳還有些不老靈便,平時走路時看不太出來,但肯定不可能爬這麼高的樓的。”李主任不是沒想過嚴鑫,但嚴鑫顯然不符合條件。
“那會是誰呢?說起來這個案子怎麼還沒有結案,早點把人判了不就完事兒了嗎?”李主任的媳婦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拖了這麼多天還不判。
“好像是革委會那邊最近正在立典型,非要拉著人沒完沒了地批鬥,就跟不這樣就顯示不出自己的能耐似的。”李主任也希望這件事能早點塵埃落定,可那邊就是不判他有什麼辦法。
“這得批鬥到什麼時候?好好的人怕是都要被拖垮了,還不如直接判了呢。”
“那也沒辦法,誰讓那小子運氣不好,撞到了我和小張碰頭,我要是不先下手為強,再讓他把我給舉報了,那這會兒挨批鬥的就是我了。”
李主任沒說的是,不僅如此,剛好那陳遠明的背後站著嚴鑫,老梁的意思是藉著這事兒把嚴鑫也拖下水,既有了替罪羔羊,嚴鑫還沒法跟老梁爭廠長了,一石二鳥再合適不過。
“算了,別想了,不管那人是誰,就算真是來查那件事的,也查不出什麼了,該收的尾都已經收了。小張收了我們的錢,他在我們老家的媳婦孩子還得靠我們照顧,是不會改口的。只要他咬死了是陳遠明跟他接頭的,又是人贓俱獲,這事兒就不會有什麼變數了。睡覺吧。”
李主任兩口子很快就關燈睡了過去,外面的陳遠川從這番對話裡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看來那倒賣零配件的事兒果然是李主任跟梁副廠長幹的,陳遠明應該是發現了些什麼,結果被李主任搶先設套給算計了。
可即便知道了真相,聽李主任的意思也沒有什麼證據了,跟他們接頭的小張又被抓了,陳遠川想接觸也接觸不到,那就沒法讓人改口了。
就眼下的情況陳遠川一時間也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再聽到裡面傳來的李主任的鼾聲,他更氣了,自己跟個蝙蝠似的掛在窗戶外面,李主任這個罪魁禍首倒是睡得挺香。
嗯?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