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那陰鷙的性子是改不了了,學裡的先生也不知一次與賈瑛提到過此事,這孩子內心的陰暗,是自小帶到大的,怎可能一時就會改變。
不過養成這樣的性子,也著實不能全賴賈環。
萬花筒一般的賈家,人人長了一雙勢利眼,又沒個能理清事理的娘教導,上面還有個著實不怎麼樣的大娘,能不長歪了才怪。
不過賈環好賴都是主子,與賈瑛是同輩,只當是府裡養閒人了,只要他在,賈環也翻不起浪來。
賈政的面子,還是要全的,這府裡,能讓賈瑛心有敬意的長輩,也就賈政了,何況賈政也沒少幫他的忙。
更在意的是三丫頭,嘴硬心軟,雖然裡裡外外都看不上她那親孃,可到底是趙姨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說不親就不親了。
等賈瑛稍晚一些回了鑼鼓巷府邸,馬道婆已經被押來了。
“喜兒,去把人帶進內院兒來,你在外面守著,任何人不得入內。”
喜兒轉身而去。
“二爺,這是出什麼事了嗎?”報春問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去把綠絨也喊來,讓她把五彩蟲兒也帶上,一會兒說不定會用到。”賈瑛交代幾句,徑直回了房間。
馬道婆被帶了進來,神色上有些緊張,剛從榮府裡回到家中,一夥兒子壯漢就衝了進來,不由分說,便將她帶走。
等她看到“靖寧伯府”幾個字的時候,心中更是慌亂。
自己與趙姨娘的事,只要她們兩人清楚,不會是哪個豬腦子一般的傻女人說漏嘴了吧。
不過馬道婆敢慫恿趙姨娘做下這等事,心智靈活,也非尋常人可比。
轉瞬也就想清楚了大概,若是真個被人知道了,只怕這會子就不是被待到這裡來了。
當下心中開始計較起來,思慮著待會兒該怎麼應對。
“瑛二爺,您是神仙一般的貴人,若有什麼需要老婆子去做的,只管吩咐一聲兒就是,何必這麼大陣仗,可真真將老婆子嚇了個半死,只當是遇到了什麼強人,要謀財害命呢。”
還未等賈瑛開口問話,馬道婆已率先開口。
賈瑛冷笑一聲,向其身後的喜兒使了眼色。
喜兒會意,一手搭在馬道婆的肩膀上,手掌發力一按:“跪下!二爺問什麼話,你答什麼,若敢半句不實,打爛你的嘴。”
說罷,便轉身到外邊兒守著。
“瑛二爺喲,這又是為的哪般,可是老婆子冒犯了您?給您賠不是了,您是天上神仙一般的人物,何苦和我一個婆子一般見識......”
“讓她閉嘴!”賈瑛低喝道。
一旁的綠絨走上前幾步,甩開手臂便向馬道婆的臉上打趣,啪啪幾個耳光子下去,馬道婆便老實了起來。
賈瑛遞給綠絨一個誇讚的眼神,難為這丫頭,南疆的那股子野勁兒,還沒丟掉,她那雙舞刀弄槍的手,自打來了府裡,已經開始做起女紅來了。
“寶玉和二奶奶是怎麼回事?”
馬道婆捂著腫脹的臉頰,眼中的怨恨之意卻瞞不過賈瑛的眼睛。
“二爺,若有什麼不是,凡請您明說了來,好叫老婆子死也死個明白,好好的,寶玉和二奶奶什麼事,我哪裡知道。”
“趙姨娘都交代了,你還想抵賴?”賈瑛沉聲道。
馬道婆一拍大腿,想要站起來,卻被綠絨一腳又踹翻在地,爬了起來,嘴裡大喊冤枉道:“二爺,您將姨太太喊來,當面問問清楚,可是老婆子哪兒得罪了她,把寶玉和奶奶的事往我頭上安,老婆子是寶二爺的寄名乾孃,如何會害他?”
“你承認寶玉是被人害了?”賈瑛急聲問道。
馬道婆神色微微一愣,撒潑喊道:“瑛二爺,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派人把老婆子帶來,就顯示一頓整治,又要老婆子交代寶二爺與二奶奶的事,您是官老爺,怎麼說都錯不到您身上去,老婆子死也要死個明白,咱們不妨到老太太那裡去評評理了,我怎麼說都是寶二爺的乾孃,如何會害他。”
“你這老婆子,好伶俐的口齒,倒還會咬文拽辭兒,哼,你也不用想著哪老太太來說事,若叫老太太知曉你做下的,也不會饒了你。”
賈瑛站起身來,大袖一甩,向綠絨說道:“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地獄之苦,若還不交代,就讓她一直受著,到死為止。”
說罷,賈瑛出了房間。
緊接著,房間內便響起了馬道婆的驚叫聲,還帶著一絲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