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既然不敢,那就容後再議,誰若再提,斬!”
百官暗中看向了班列前方的楊景。
楊景同樣明白,能有今日的局面,那是因為傅東來不在,皇帝失了一臂,若錯過這個機會,只怕又生波折,只是皇帝終究是皇帝,旁側還有葉百川等人身居要職,若一味強逼,對他們來說同樣是一種冒險。
思及如此,當下便又暗中向一人使了一個眼色。
“臣,副都御使龐韋,彈劾傅東來擅權專政,矇蔽聖聽,私結朋黨,排擠異己,構陷忠良,以圖不軌,謀逆之心人盡皆知,臣請陛下治傅東來謀逆之罪,抄家下獄,以正綱常!”
緊隨其後,通政使也走了出來:“山東巡撫、福建按察副使、浙江左右參政、南京戶部尚書、南京禮部尚書、南京兵部尚書等大小數十名官員,彈劾傅東來私結朋黨,交通內外,苛政地方,以新政之名打壓異己,借抄家之口大肆斂財,比之王莽、董卓無二,請陛下治傅東來專權謀逆之罪,以正綱常!”
“請陛下治傅東來專權謀逆之罪,以正綱常!”
眾人山呼,以泰山壓頂之勢勢要治傅東來於死地。
既然不立太子,那就要殺傅東來,二者只能選一。
“傅東來是王莽?是董卓?你們把朕看做是平、獻二帝了嗎?還是說傅東來主政這四年,滿朝之上都是瞎子、聾子,沒一個人敢說實話的啞巴,如今傅東來被罷官了,你們說他謀反,早幹什麼去了!”
“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嘉德連忙從袖中取出帕巾遮在嘴邊,一旁的戴權眼中滿是擔憂,嘉德從未如此事態,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來的。
“繡衣衛何在?”
“把這些亂臣賊子給朕拖出去,杖斃!”
“統統杖斃!”
嘉德顫抖著手,指著滿朝大臣近乎咆孝道。
繡衣衛指揮使趙全自殿外匆匆走了進來,撲通跪地道:“陛下,不可啊!這些大人都是朝廷棟樑,是我大乾的柱石,請陛下息怒,收回成命。”
“趙全,你......大膽!”
嘉德萬萬沒想到,被自己視作家奴的繡衣衛的首領居然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和一眾亂臣勾結在了一起,噬人的目光從趙全身上轉到了戴權這邊,繡衣衛指揮使背叛,秘諜司是幹什麼吃的?還是說連戴權都成了他們的人,那他的身邊還有可信之人嗎?
戴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秘諜司也是人,繡衣衛最是擅長追蹤監視,秘諜司的這一套同樣是趙全的看家本領,這可真真是個意外。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一個太監,除了緊緊抱著皇帝的粗腿,難道還能指望後繼之君重用善待於他嗎?
可當著滿朝文武,他又不能說出來,心裡卻是將趙全給記上了。
“楊景,你要謀反不成,身為臣子,如此逼迫陛下,與逼宮何異?”葉百川終於不再沉默,站了出來指著楊景說道。
“葉百川,你與傅東來可謂是狼狽為奸,還在這裡振振有詞,指責當朝首輔,你說楊閣老逼宮,是將陛下置於何地?”
楊景還沒說話,龐韋卻先站了出來。
“陛下,臣再彈劾葉百川,身為閣臣,實為傅東來黨羽,望陛下慧眼明察!”
“龐韋,你這是公然攻訐大臣!”葉百川怒斥,身體已經氣的顫抖了起來。
傅東來的丟官,給新黨的打擊太大了,以至於人人自危,無人敢言,可他不能看著傅東來被這些人逼死,那樣新政就徹底完了。
孤零零站在最前方的林如海則看向龐韋道:“龐御史,你說東來公結黨,那是不是本官你口中說的什麼黨羽逆臣啊?”
對於林如海,龐韋心中還有三分忌憚,不是因為林如海是左都御史,他的上官,而是領兵在外的賈瑛。
“林大人,身為言稱,聞風而奏,據實呈報,下官難道哪裡說的不對嗎?至於林大人的立場,下官可沒有說。”
林如海冷哼一聲,也不再與其糾纏。
這場朝會顯然是有預謀的,舊派和清流佔據了上風,辨是辨不贏的,他之所以開口,也只是打斷龐韋的胡亂瘋咬而已,再多便無能為力了。
這就是大勢,不過朝夕之便而已。
“陛下!”
“陛下!”
大殿上,戴權忽然驚呼了起來,幾個快步走到龍椅旁扶著將要昏倒的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