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才倒是不大清楚。”
頓了頓又道:“只是聽宮女們提起,皇后娘娘近來鳳體不大舒適,大概元妃娘娘是前去陪伴一二吧。”
嘉德聞言,點了點頭:“嗯,皇后那邊確實得有個人陪著說說話,朕國事繁忙,多少顧及不上,虧了元妃在這個時候還能照顧到這些,她與皇后同為女人,有她在,替朕分擔了不少。”
戴權沒有接話。
皇后乃一國之母,皇帝就算再是繁忙,抽出些空餘見上一見的時間還是有的。
近來宮外的流言可不少。
皇嫡長子早夭,嫡次子謀反,嫡三子遭難。
古言母憑子貴,不是說因為沒了兒子皇后會被冷落,而是皇后之所以尊貴,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要為國朝培養後繼之君。
可接連三位皇子都出了事,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罪,死去的和下獄的都說不著了,矛頭自然集中到依舊穩坐後位的殷氏身上,這流言自然也就起來了。
或殷氏牝不司職,或德不配位云云,總歸不會歸咎到皇帝頭上的。
不能給皇帝培養出一位合格的後繼之君,沒有比這更大的罪過了。
只是殷氏乃是嘉德髮妻,又一向無過,才能安穩至今而已。
“朕今日乏了,出去走走吧。”
“陛下欲往何處,奴才命人去準備。”戴權急忙道。
嘉德擺了擺手:“不必了,就你我二人,至於去哪兒......”
“許久未見倬兒了,去鳳藻宮吧。”
......
元春此刻確實不再宮裡,楊倬正在奶孃和宮女的陪伴下,蹣跚的學步,搖搖晃晃,一個趔趄都能將一旁的宮女驚出一身冷汗來,可偏生對什麼都好奇的楊倬不願待在奶孃的懷中,用哭鬧聲抗議著。
嘉德並未讓宮女通報,走到殿外時便聽到了清亮稚嫩的伊呀聲,聲音之中充滿了活力和生的氣息,讓身為帝王的嘉德不禁駐足。
一個一歲多的稚童扎著小編掙脫了奶孃的手掌自紗帳中邁著短腿嗒嗒嗒的衝了衝了出來,或許是他掌握的本領並沒有拐外這個詞彙,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陰影,小傢伙無法停下腳步,乾脆雙眼一閉,撲通一聲撞了上去。
嘉德看著倒在腳下的兒子,剛準備俯下去的身子停在了半中,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小楊倬廢了老大的勁兒,四肢齊動,才艱難的抓著嘉德的衣衫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又用肥都都的小手揉了揉撞得吃痛的鼻子,沒有哭鬧,只是仰起了小腦袋看向眼前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男子,水汪汪的雙眼之中除了澄澈沒有絲毫的侷促,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著,似乎在質問“你為什麼擋住我的去路?”
於小楊倬而言,對於父親這個角色感到有些陌生,但並不妨礙血脈中本該有的親近之意。
他盯著嘉德,嘉德也在看著他。
身後的奶孃宮女一個個匍匐在地不敢抬頭,剛才的一幕被皇帝看在眼中,皇子摔倒,這可不是小事。
奶孃剛要請罪,卻看到一旁的戴權示意她噤聲,不要打擾了眼前的一幕。
在盯了嘉德一會兒後,除了心中的一絲熟悉感,小楊倬依舊無法確定眼前這個身形如巨人一般高大,長者鬍鬚的男子扮演者什麼角色,帶著徵詢的意味指著嘉德轉頭看向了奶孃。
“啊~”
清亮的聲音,像是在質問著什麼。
戴權和奶孃皆都臉色一變,只是戴權看皇帝並未表現出異樣,心才送了下來,奶孃卻是嚇壞了,也顧不得駕前失儀,跪步走上近前,伸手想要將小楊倬指向嘉德的手指收回來,一邊說道:“殿下,是陛下。”
小楊倬倔強的將被奶孃扒拉下來的手臂再次抬了起來,亮晶晶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打轉,似乎聽懂了“陛下”這兩個字。
隱隱約約,他的母妃總將“陛下”與“父皇”這兩個詞並列在一起。
“嗚......皇。”稚嫩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嘗試的意味,誰都看的出來,他似乎第一次說出這個詞彙。
嘉德雙眼一亮,看了眼旁側的戴權,再次盯著小楊倬道:“你剛才叫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