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前方一陣騷亂,沿途百姓開始向兩處分散,讓出了中間的空道,嗒嗒嗒的馬蹄聲響起,一騎被插黃旗的驛卒飛馳而過,吸引了賈瑛的注意力。
眼下正值夏日,驛卒身上卻還裹著一層厚厚的綿甲,鐵盔上還箍著獸皮,明顯是遼東邊軍的裝扮。
背後的黃綢旗子上面還書著“六百里加急”的字樣。
賈瑛的目光隨著驛卒身下疾馳的快馬遠眺長街,心中猜測著遼東又發生的何事,值得六百里加急傳遞的。
不過只要不是戰事重啟就好。
驛卒過去之後,賈瑛又被一陣嘈雜之聲吸引的轉過頭來,向城門口望去。
便見當前幾名不知是哪家的僕役開道,喝散四周的百姓清空道路,留待後面的馬車透過。
一眾豪奴,吆三喝四,面露兇悍,唬的沿街兩側的百姓慌忙讓開道路,供其透過。
這一行隊伍車馬人數不少,華貴的馬車之後,還有十幾駕拉著木箱貨物的趕腳大車,路過賈瑛一行時,還挺道馬車內傳出一陣老人的咳嗽聲。
只聽聲音,卻像是個老太太。
“這是哪家的內卷,這麼大的陣勢?”一旁的喜兒明顯也聽到馬車內老婦人的咳嗽聲,嘴裡咕噥道。
階級森嚴的年代,哪怕是趕路也是有講究的,按理說賈瑛身為朝廷命官,又是當朝伯爺,是該優先通行的,等賈瑛一行透過之後,才能輪到這些黔首百姓。
不過賈瑛輕裝簡行,又素來不喜高調,是以未曾兩名身份,只是規規矩矩的排隊行進。
方才透過的明顯是女卷,那就不是朝廷官員,可又有優先之權,也該是個誥命才成,是以才有喜兒這麼好奇的一問。
一旁馬車上的林齊二人不知何時掀開了車窗簾子的一角向外探望,卻聽齊思賢說道:“這該是桂華夏家的車隊。”
賈瑛聞聲看向齊思賢露出好奇之色。
齊思賢伸出玉指指了指僕役身上的袖口出說道:“你看他們袖口上都繡著一朵桂花,這是桂華夏家特有的標記,雲記的管事小廝的衣衫上也繡有‘雲’字樣式,以此來表明身份。”
“你緣何識得?”賈瑛問道。
只聽齊思賢說道:“她們家的生意也涉及到香料行當,此前打過一次交到,方才透過的只怕是桂華夏家的那位老太太,是個厲害的人物。”
“桂華夏?不正是與薛家大哥定了婚約的那個皇商之家嗎?”黛玉也好奇的說道。
早在府裡就聽薛姨媽和寶釵談及過桂華夏家,也是京中以等一等豪富人家,只是一直未曾見過。
“她們家不是開桂花局,給宮裡供奉盆景花卉的嗎?何時也做起了香料生意來了?”
齊思賢回道:“自雲記入京這些年來,京中的香料生意只怕翻了幾番,如今雲記的商隊已經開始遠走塞外了。只是往年還好些,前陣子因為一些緣故,咱們的生意遇到了些麻煩,那些早就盯著香料行當的人家自然免不了要趁虛而入的,這桂華夏家就是其一。”
黛玉看向齊思賢,臉上浮起了歉意,這其中還有她的緣故在呢。
“妹妹不必多想,那生意本就是人來做的,門就敞開在哪裡,又沒人規定誰可誰不可的,人家要做,咱們還能攔著不成,各憑本事就是了。”齊思賢此話既是安慰黛玉莫要多心,話中也未嘗沒有透露著自信的意思。
雲記立足京中也有幾年了,根基早已打下,貨棧開邊了北地各省,哪怕就是塞外也有著自己獨家的渠道,又豈會怕別人來搶,那也要看有沒有哪個本事才行。
賈瑛也是一笑,他不擔心齊思賢會吃虧,桂華夏家和益陽縣主府比起來,還差了點。齊思賢可不是那等任人欺負的性子,當年在湖廣死中求活,面對那般困境,都未曾輕言放棄。打理雲記以來,更是將雲記經營的有聲有色,如今京中的香料行當,依舊是雲記外來者一家獨大。
只是看到夏家今日如此的做派,既非官也無從言貴,居然如此高調,也難怪夏金桂會是那般潑辣的性子。
搖了搖頭,賈瑛也不再逗留,一行人出了城門,再相送幾里,賈瑛便無論如何都不讓兩人再慫下去了。
“且安心回府去吧,再這麼走下去,就要到山東了。”
黛玉說道:“你是嫌我們跟著你不成?”
齊思賢搭腔道:“許是怕我們壞了他什麼好事。”
黛玉極為認同的點了點頭,向齊思賢說道:“別的倒也沒什麼,只怕等他再次回京,平白又多出一個姐姐妹妹的......”
聽著兩女你一言我一語,陰陽怪調,賈瑛一陣汗顏,當下也不敢再多留,喊上喜兒驅馬前行,遠遠擺了擺收道:“兩位娘子,等著二爺回來。”
“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