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有什麼不稱心的,總不至於讓王爺這般失落吧,自打他投效到昭王門下,已經有四年了,四年裡從未見過王爺如此一聲不吭將自己鎖在房內。
不知過了多久,方才聽到書內傳出楊儀的聲音。
“玉卿在外面嗎?進來吧。”
鄔玉卿聞言,斂去了臉上的憂容,緩緩推開了房門。
只是看到楊儀的那一刻,他的神色一愣。
“王爺,這是......”
他從楊儀臉上看到說不出的惶恐之意,彷佛下一刻就要大禍臨頭一般。
楊儀卻是沒有理會他的疑惑,而是自顧說道:“玉卿,你可知道父皇病了?”
一句話嚇得鄔玉卿急忙讓守在外面的侍女退下,關上了房門。
“王爺當慎言才是,這種沒有的話,萬不敢亂說,隔牆有耳啊。”
楊儀依舊怔怔的看著他,說道:“玉卿,你覺得本王昏聵嗎?”
見楊儀像是失了方寸一般,鄔玉卿見自己的勸說沒有效果,也只好接著他的話說道:“王爺怎會心生如此頹唐之意?”
“且不說自王爺主理戶部以來,國庫達到嘉德元年以來充盈之最,稅賦幾近翻了一番,只說前番朝廷經略遼東,大軍糧草後勤供應,還有朝廷新遷至遼東十多萬百姓的安置,再到此次出師北征的軍需糧餉徵調役夫,這樁樁件件,哪個不是王爺親自經的手,如此都能說是昏聵的話,那在下不知王爺口中的聖明又該是何等模樣。”
“既然本王並不昏聵,又是皇后嫡出,為何父皇遲遲不肯立太子?”楊儀問道。
“我的王爺,此前對此早已有了定論,且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爭到底,為何此時又出此反覆之言?”鄔玉卿有些怒其不爭的說道。
“自古成大事者,唯恐心志不堅,心不堅則力有不逮。王爺剛才問了也說了,王爺並不昏聵,反而聰穎能幹勝過大多數人,陛下諸位皇子之中,能與王爺相爭的唯有一人而已。再論王爺所言,王爺乃是皇后嫡出,國之正碩,此則禮郡王不及也。能力不遜於人,出身且比之高貴,勝算已定七分,王爺萬不可妄自菲薄,不敗於人而敗於己啊。”
楊儀嗤聲一笑道:“你也說了,只有七分人力,剩餘三分則看天意,奈何天不鍾我。”
“玉卿,如果本王並非皇后所出,你說的那七分之中還能剩多少?”
鄔玉卿被楊儀連番的沒頭沒尾的話,徹底問懵了。
“王爺,父母高堂乃天之賜,何來如果?”
“哈哈哈......”
楊儀忽然大笑起來。
“上天之賜,你還記得前番本王讓你查的那樁舊事嗎?”
鄔玉卿快要急的跺腳,厲聲喝道:“王爺,您醒一醒吧,在下不知王爺從哪裡聽來的這些,您既口中喊著‘母后’,聖人膝下也只有二子,此時再說這些豈不荒唐?”
楊儀從椅子上佔了起來,走到鄔玉卿近前,目光緊緊盯著對方問道:“玉卿,你覺得如果本王趁北征之機......會有多大的機會?”
鄔玉卿後輩直冒冷汗,他當初是怎麼瞎的眼,投靠了眼前這位。
“王爺想要憑藉什麼?忠順王也的支援?可不要忘了,忠順王爺也是臣。”
楊儀沉默了半響,長嘆一聲,斂去了臉上的消沉之色,笑道:“是本王失態了,大概是今晚吃多了酒的,也耍起酒瘋來了。”
“外面那幾名侍女勞煩玉卿處理一下,本王到園中走走,醒醒酒意。”
走到門口時,楊儀忽然頓住腳步,說道:“哦,對了,本王曾問過母后,母后避而不答。”
說了一句無頭無腦的話後,便走出了房間。
鄔玉卿反應了許久,才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等到再想說些什麼時,楊儀已經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