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來看後,蹙眉道:“胡鬧,他一個翰林出身的文臣,怎麼盡學一些武夫脾性,以為僥倖打了幾次勝仗,就天下無敵了不成。”
嘉德擺了擺手道:“傅卿也不要過於苛則了,不礙事。年輕人,有一顆報國之心,這是好事。”
“陛下說的是。”傅東來躬身一禮道。
對於賈瑛,傅東來還是認可的,無論是能力還是品性,年紀輕輕便獲了封爵,可卻從未有過自得意滿之狀,這是很難得的。關鍵還識時務,知道什麼時候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像此番與勳貴決裂,傅東來從心底裡是滿意的。
不然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有勳貴支援,在軍中也素有威望,他這個大乾次輔還真不敢放心去用,別說是他,皇帝也未嘗不是這般心思。
以傅東來的眼光,自然看出賈瑛此番行狀是有些小聰明在內的,就像近日接連幾天上本彈劾,可奏本中所言,都是不癢不痛的言辭,其真正的目的,還是在向皇帝和他們這些人表明心跡罷了。
嘉德又向戴權說道:“傳朕口諭,讓賈瑛在宮外候見。”
一旁傅東來見狀,等戴權離去,方才問道:“陛下想用賈瑛?”
嘉德猶疑片刻後,才問道:“朕記得湘軍營現在是分屬西軍轄制吧?”
葉百川回道:“回陛下,湘軍營現駐守甘肅鎮,前番王子騰兵出玉門關,就是湘軍營為前鋒。”
嘉德點頭道:“依例,每逢大軍出征,朝廷都會往地方選派文臣監軍,賈瑛數次領兵,功績斐然,朕也有心派他到西軍中去,輔左王子騰。”
“陛下不可。”
嘉德看向傅東來道:“愛卿可有疑慮?”
傅東來回道:“其一,王子騰獨領二十萬大軍,大權在握,軍中無二主,即便選派文臣監軍,亦不可選派有過西軍資歷的賈瑛,以免分王子騰軍中之柄。其二,王家與賈家乃是幾代姻親,按輩分,賈瑛當稱王子騰為舅,以甥官監舅軍,古今未有此理。”
在傅東來看來,嘉德這是對王子騰太過忌憚了,以至昏招迭出。
經傅東來這麼一說,嘉德也反應過來,是自己操之太急了,復又靜下心來問道:“那依兩位愛卿之見,該派何人監軍?”
傅東來沉吟片刻道:“可擬任兵部右侍郎賈雨村,巡撫山陝,協助王子騰統調糧秣役夫諸事。”
“賈雨村?”嘉德依舊有些猶豫。
卻聽一旁的葉百川忽然開口道:“陛下,臣以為傅閣老所言,乃是上上之選。一者,賈雨村累受王子騰保舉,以此安排,可召顯陛下對王子騰之隆恩深重。二來,賈雨村也必定盡心竭力,配合輔左王子騰,則大軍無後顧之憂。”
見兩位心腹大臣一致如此,嘉德也不再堅持,他對王子騰忌憚不假,可北征勝利才是關鍵。
“近來有御史彈劾工部主事柳雲龍,說他假權謀私,任用親信,獨斷興修河工所用木石材料,二位愛卿以為柳雲龍此人如何?”
見皇帝發問,傅東來當先回道:“陛下,臣聽到的卻與御史所言不同,柳雲龍為官清廉,自上任河道以來,兢兢業業,及至如今通州至山東河段的河道疏浚已經完成,天津海運碼頭興建亦有進展。去歲京中遭了雪災,柳雲龍則以工代賑,幫朝廷分擔了不小的壓力。
至於說獨斷河工所用木石材料,據臣所知,是因為柳雲龍此次採納木石材料繞開了京中的幾家皇商,而是將此中利益分給了附近的百姓,故此遭致了怨恨罷了。”
當初保舉柳雲龍入京為官的,正是他這個當朝次輔,還有身為禮部尚書的馮恆石。
“哦,能得傅卿讚譽的臣子可實屬不多,朕對此也有所耳聞,不過既然有御史彈劾,朕也不能置之不理。”
“這樣吧,運河漕道和海運諸事,都是楊佋在打理,如今諸事已見成效,就讓他再另覓幹臣接手此事。至於柳雲龍嘛,讓他隨賈雨村到陝西去,負責籌措糧草事宜吧。”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就這麼定了,若無其他要事,今日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