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內閣大學士葉百川又站了出來。
“陛下,九邊事關國之安危,軍中糜爛至此,不可輕視,請陛下明旨,徹查此事。”
百官對於葉百川擺明立場的支援,反倒不以為奇,誰都知道,這位大學士盯著軍中已經很久了,上次想要借新裝置倭司之事,便與對軍中加以整治,想要裁撤冗兵,卻被朝臣聯合反對,不了了之,此次怎會輕易放過。
傅東來也看著這位同僚,改革軍制,記得在他出任吏部時,就已經提出過一次,可惜那時新政底子薄弱,他不能看著新政還未開始,就為自己豎起一個強大的阻礙,是以後來自己也多次提出了反對的意見,直至幾日前,他依舊反對,昔日意氣相投引為知己之人,漸漸形同陌路。
今日他卻不再反對了,新政三年,根基已經紮下,是時候動手了。
想要進行軍制改革,不剪除盤亙在路上的勳貴這條攔路虎,豈能成事?
大乾的兩大根基,一曰政,一曰軍,他要兩手都抓,不然新政就如空中樓閣,這也是當初皇帝選擇他的原因。葉百川是幹臣能成,可於大局還欠缺了些,這也是當初為何是自己舉薦他,而不是他舉薦自己的原因。
一旁的葉百川,見傅東來沒有出面反對,心中同時鬆了口氣,他的入閣之路坎坷了些,足足兩次才得以成功,這還是皇帝力捧,可直至如今,還有人說他是倖進。
雖然在他力主之下,大乾在遼東擴土百里,可畢竟比不得傅東來接連搬到兩位輔臣,掃除了宣隆朝留下的腐朽之源,於百官來的更深刻些。
內閣四位大臣,排名在最後的一人是顧春庭,資歷淺薄,自然無法與前面三人相爭,而他卻排在第三。
傅東來的能力和資歷,葉百川都是心服的,可楊廷敬,宣隆朝留下的最後一塊兒殘渣,除了上朝打瞌睡,派皇帝的馬屁外,還會做什麼?既是新政,那就該人人為先,留著這樣的人做什麼。
說白了,他想做事,如果能憑政績更進一步,誰又會拒絕呢?
已經準備致仕的馮恆石,人在班列中,看著昔日的兩位好友,心中一聲哀嘆。
官場上,哪裡有永遠的朋友,今日之事,他如何看不出來葉百川未曾與傅東來商議,越過如日中天的次輔,為的哪般,傻子都明白。
怪只怪,傅東來壓的葉百川太狠,當初傅東來保舉葉百川入閣,看似恩遇,可葉百川首次勢力何嘗不是受了他的影響,偏生傅東來還爭不過楊廷敬這個活泥塑,偏生葉百川也是一位想要幹事的能成......
許許多多的偏生聚在一起,註定了兩人無法在形成昔日的聯盟。
別人不知,馮恆石卻知曉,大乾許多南方籍的將領,已經站在了葉百川一側,他們是軍中新興的一派,既不靠開國一脈,也不靠宣隆一系。
朝會上,皇帝並沒有當場下旨。
畢竟牽涉九邊,百萬大軍,不得不慎,雖然皇帝心中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是誰想要自己的性命,可該矜持的,還是要矜持,哪怕只是做給勳貴們看。
事情就是這麼奇怪,皇帝自己等不及,頻頻派御醫去催林如海,可偏偏事到臨頭,他卻又要立牌坊了。
可想明白了皇帝的立場,也就不覺的奇怪了。
對此,無論是林如海還是賈瑛都已料到,所以,傅東來才沒有開口。
往日朝中反涉及大事,都是傅東來力主,葉百川附之,首輔楊廷敬無論對錯,都會與傅東來反著來,顧春庭則是那個聽命辦事的人。
朝臣們,甚至已經總結出了規律,只要是傅東來力主,楊廷敬反對的,基本都能成,這次兩位都沒開口,那事情就還要等。
等什麼,誰都不清楚。
散朝不久,繡衣衛指揮僉事沉翔便匆匆入宮,呈上了林清的供詞,宮中傳出訊息,皇帝在華蓋殿大發雷霆,砸了好些珍奇古玩名硯,可依舊沒有下旨徹查。
散朝回衙的路上,賈瑛明顯感覺身邊熟悉的身影少了,似乎都在躲著他走,一些在京任職與賈家交好的勳貴,更是毫不吝嗇的留下冷臉,翁婿二人的略顯孤單。
西平王府。
史鼎、陳文瑞、候效康還有幾家公侯伯府的主事人都聚在這裡。
“侯爺,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是啊,侯爺,咱們在九邊已經一退再退,他們這是要乾淨殺絕,更關鍵,家裡還餵了一直養不熟的狼,咱們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眾人此起彼伏,藍田玉心中卻在冷笑。
這些人怕是在北王府吃了癟,才找到他的門上,想讓他做這個出頭鳥。
“諸位,我等四王八公之家,一向是以北王府為首,長幼之敘不可廢,諸位還是再去一趟北王府吧。”
藍田玉話音才落,便聽史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