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對生命的敬畏,哪怕賈瑛在宮中受傷最終的那次,都未曾有過。
都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賈瑛心中自嘲一句:“自己大概也算是老江湖了吧。”
林清認識賈瑛,是因為他見過不止一次,卻不認識一旁的沉翔,繡衣衛的人,躲都來不及,誰願意靠到近前。
被人忽視的沉翔心中很不爽,他不爽的後果,就是林清想好死都難,不榨乾對方心中最後一點秘密,沉翔絕不會輕易讓他解脫。
林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渾身汗毛一陣倒豎,卻又無可奈何。他也很想知道對方是怎麼找到他的,只不過雙方相談並不愉快,未見得對方會如他所願。
“一出落幕,也該回京了。”
原本賈瑛對林清還充滿了好奇,不過當真正見到的那一刻,突然又覺得索然無味起來,這世上又少了一個敵人。
離京半個月,京中也不知如何了。不過回京之前,還要找柳湘蓮問一問遼東的事情。
刺殺林如海的刺客是三陽教的人,可背後牽涉到的卻與勳貴有關,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勳貴中有人與三陽教有牽連,如此一來,當初薛蟠在關外遇到柳湘蓮,就不意外了。
賈瑛倒沒想過站在朝廷的立場上與那些人為敵,只是他需要將平安州從中摘出,抹掉一切與賈家有關的痕跡。
......
鑼鼓巷,靖寧伯府。
黛玉正聽老僕周肆伍彙報追查刺客之事,齊思賢和徐文瑜這兩日也常往這邊來,陪著黛玉。
“姑娘,當日闖入府中的那些刺客已經交代了,不過是關外的一夥兒蟊賊匪寇,俱都是地方官府通緝簿上之人,有人重金請他們入京夜闖伯府,可卻既沒有讓他們殺人,也不為劫財,只是讓們在伯府鬧得越大越好。”
“那當晚在咸宜坊外襲擊我們的人呢?”黛玉又問道。
“那些人是死士,嘴裡含了毒,沒有活口。兵馬司和巡防營聯手追尋了幾日,逃走的人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老奴猜測京中必然是有人遮掩接應的,而且絕非尋常之人。”
三女聽罷,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只聽齊思賢開口道:“如此說來,闖入伯府的那夥兒人不過是丟擲去的餌,襲擊黛玉妹妹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之所以夜闖伯府,不過是為了分散兵馬司的注意力,還有可以憑此藉口將黛玉妹妹引出林府。”
說話間,齊思賢將目光轉向了黛玉,房間內的四人都不是尋常之人,老僕周肆伍隨賈敇紮根南疆,見慣了風雨;黛玉雖然年輕,卻天生的聰慧;齊思賢和徐文瑜也都是官宦人家出身,身世坎坷,卻也多了幾分閱歷。
此時那還不明白,這前前後後,全都是衝著黛玉來的,可黛玉身上,既無離奇的身世,也無顯耀的職位,入京至今,也多是待在賈府之中,有什麼值得讓人惦記,且不惜鬧出這麼大動靜的。
另外三人雖然沒說,卻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只是她們眼裡還是對黛玉的關心更多一些,至於外面的那些事,不是她們能夠摻和的。
黛玉心中也暗暗沉思,響起了當日父親回京之後便告病不出,一直到今天,還臥在病榻之上。
“伍叔,瑛二哥說過,寧榮街附近,他都安排了兵馬司的人值夜,為何無人發覺?”
父親那邊的事情,黛玉從不多問,她知道那兩個男人會在前面扛起一切,不讓她收到半分打攪,雖然事情總是會有意外發生,但她還是願意相信他們,這世上與她而言最親近之人。
“姑娘說的是,當晚巡夜士卒分坐兩班,一班五人,二更天過後換值,事發當時,丑時未過,是頭班當值的,只是事後巴卜力帶人找遍了西城,卻沒見到這五人的蹤影。”
老僕同樣不解,按說哪怕是無人被殺,也總該有屍體被找到的,可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能佈下這樣一個環環緊扣的局,顯然是對咱們府裡極為熟悉之人,外人如何得知值夜計程車卒何時換班,何時出巡,而且還知曉我與瑛二哥的關係。”黛玉疑惑道。
別看她與賈瑛早早定親,可這是屬於傢俬隱秘,非極其熟識之人不可知。而常在賈府附近巡視的兵馬司士卒,卻是一個例外。
老僕聞言,沉吟片刻後,搖頭說道:“不會是他們,巴卜力已經派人去了那五名士卒的家中,妻兒家小都在。”
拋妻容易,但棄子何難。
“京中發生的事情,信箋可送到瑛二哥手中?”
她終究是女子,這種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那個可以託付之人。
老僕答道:“二爺到了永平府後,便斷了聯絡,不過老奴卻拖了繡衣衛的門路幫忙傳信,當初二爺離京時,是與繡衣衛的沉大人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