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亂七八糟。
嘉德這是說他在搞雙標呢。
賈瑛旋即正色回道:“陛下身為君父,垂拱中央,天下臣民,俱是天子臣民,豈可輕論遠彼而近此。臣還是那句話,立嫡立長,立子以貴,初心不改。”
就說嘉德怎麼突然拿榮府的爵位來詢問他,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至於臣與禮郡王,除了公事,並無私交。”
這話也是實話,反正他是這麼看待的,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刻意幫過楊佋什麼,當初讓水師將領聽從楊佋的調遣,也只是出於公心,江南水師本就是為開海而組建的。至於周墨一案,那也是因為戶部在拿災民開玩笑,也在拿他賈瑛的仕途生命開玩笑,不回擊才怪。
嘉德盯著賈瑛看了許久,見其面不改色,眼皮都不眨一下,這才收回目光,內心卻再次糾結起來。
賈瑛的那句話,其實對他是有觸動的,多少王朝的由盛而衰,都是因長幼不定而造成的,只是若立楊儀,他內心還是有些猶豫的。
嘉德暗自思量,距離太上殯天不過四載,四年之前,他滿腹雄心壯志,意在超越先帝、太祖皇帝,做那萬事明君,他正值壯年,根本不曾擔心過後繼之人的問題,哪怕當初讓楊儀主理戶部。
那麼,這種憂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就是在楊儀主理戶部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志大才疏,心胸狹隘,慣使權術,籠絡群臣。
可權術是百官用的,而非帝王。
然後,直到南苑事發,他感覺到自己身體一天天變差,不能再行房事,他才忽然發現,一個人,老的真快,他的鼎盛之年,居然只有短短的四年光景,老天何其不公。
他恨極了那些刺客,但是他不能做無助的狂怒,更不能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追剿刺客身上,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就是那時,他將自己的另一個兒子,楊佋推了上來。
楊佋的幾次差事,確實讓他感到滿意,奈何並非皇后所出。
至於嫡次子楊俟,年紀太小了,不是他哥哥們的對手。
想到這裡,嘉德不自主的開口問道:“若長子不貴而賢呢?”
等了半天,也不見賈瑛開口,嘉德再定睛看去,賈瑛跪在地上,垂著頭顱,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在想別的。
正當嘉德思慮間,卻聽到了一道鼾聲,臉色頓時黑成了炭。
“賈瑛?”已經返回的戴權,聲調微微拔高几分喊道。
“嗯?”
“誰喊......”
嘴角滴著哈喇子的賈瑛,正要喊出“誰喊我”時,瞬間反應了過來此處是何地,急忙惶恐的拜伏道:
“陛下,臣無狀,殿前失儀,請陛下治臣之罪。”
嘉德看著賈瑛用袖口擦拭哈喇子的模樣,眼神之中滿是嫌棄,不滿道:“你年紀輕輕的,怎連一個老臣都不如,朕的內閣大臣都未曾出過你這樣的洋相。”
賈瑛喊冤道:“陛下,臣實在太累了,自山海關到京城,一路不曾停歇,還未來得及休息片刻,便又再行入宮,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他也扛不住啊。”
“罷了罷了。”嘉德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又向戴權問道:“賈璉到了沒有。”
戴權回道:“回陛下,賈璉是陪著其父一塊兒來的,如今就在宮門外,應是快了。”
這是一個小黃門走了進來,戴權知意,向嘉德道:“陛下,人來了。”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