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用海運的建議,賈瑛在上疏請奏開海之處就曾提過,朝堂之上也曾討論過此事,並非新議,讓人沒有準備。只是當初缺乏條件,時機並不成熟,遂被按下不提了。
“選派何人前往為宜?”嘉德再問。
“兒臣不知,請父皇定奪。”
嘉德依舊面色平靜,只是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一旁的楊儀卻是看的真切,今日楊佋出盡了風頭,讓他心生挫敗之意。
只聽嘉德繼續說道:“這次的差事,你做的不錯,你年紀也大了,不再需要朕的羽翼護持,是到了為朕,為大乾,為朝廷分憂的時候了。”
“漕運那邊的事情,就由你去查吧,朕信得過自己的兒子。至於新的漕運總督人選嘛,先物色物色吧,不急。”
楊佋按下心中的喜意,說道:“兒臣遵旨。”
“至於海運的事嘛,你先同內閣的諸位大臣擬出一個草桉來,擇日再經朝議吧。”
眼看目的達成,楊佋正待謝恩之時,卻見楊儀忽然走了上前說道:“父皇,兒臣有異議。”
“說。”只是澹澹的一個字,表現出他對楊儀的不滿。
“古今賦貢糧稅,皆以漕運為根本,追其原由,一來漕運更為穩妥安全,運河水緩,漕船能暢通無阻,不易傾翻。二來,各處鈔關查驗,也能嚴防宵小,讓有司不敢上下舞弄。
兒臣雖未曾出過海,可也知道海運風浪湍急,又無參照,動輒便會失向,如此本重而利薄,更有盜匪頻繁出沒。再者,漕運養活著我大乾運河沿岸三省之地的百姓,人口不下百萬,一但改走海運,勢必會斷了這些人的生計,平生事端,望父皇三思。”
楊儀不甘心此次自己只能做個陪襯,而且他也不能看著楊佋將漕運衙門的根基,都一舉挖斷。
嘉德看向楊佋問道:“你怎麼看?”
楊佋當然不願看著楊儀壞了自己的提議,當即反駁道:“皇弟之言,兒臣不敢苟同。其一,海運船隻行的近海,無論是安全還是監管,並不受影響。其二,海運往來南北,只需耗費漕運的一半時間,且還可以節省大半的修漕花費,豈能說是本重而利薄?
其三,兒臣只是提議,由海運分漕運之責,並未說是完全替代,選漕運還是選海運,均可視情況而定,也不會致使河道兩岸的百姓沒了生計。再者,開啟海運,還可興盛沿海之地,百姓有了生計維持,自然就不會再下海為盜,一本而兩利,且朝廷每年花費數百萬兩供養水師,若一味在陸上待著,日久必然荒廢,若真有盜匪,也正好檢驗我大乾水師的實力。”
“恕弟不敢苟同皇兄之言......”
看著兩個兒子爭執不下,嘉德心中頗感煩躁,可還是靜心聽了一陣,方才說道:“就這樣吧,依著方才定下的,楊佋你先擬出一個草桉,等到朝會上再議。”
“退下吧。”
華蓋殿外。
兄弟二人並肩而出,楊儀看向楊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恭喜皇兄了,皇兄找了一個好奴才。”
楊佋笑了笑道:“皇弟此言差矣,不論你我還是他人,那都是父皇的臣子,一心為了國事罷了,周墨之事,還請皇弟不要介意。”
“怎麼會。”楊儀面帶悻悻之色。
“一起出宮?”楊佋作勢請道。
“不了,日久未見母后了,皇兄自便,告辭。”
說罷,便想後宮而去,身為親王,皇后嫡子,他在宮中還是有著極大的便利的。楊佋卻不行,想要見自己母妃,尚需等到入省之日,這麼一想,楊儀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就在兩人入宮的當日,宮外,督察院那邊卻正式開堂審理石呆子一桉,命人傳喚被告賈雨村、賈赦二人到堂,只是賈雨村身為兵部侍郎,正三品大員,督察院的差役,卻是不敢闖進兵部提人,只是送上了拜帖,被拒後,便訕訕離去。
賈赦這邊,對上督察院卻不敢閉門不見,不過他自己到底沒有親自前去,多方奔走疏通,又差賈璉前去察院打探訊息,應付堂審。
一處幽靜空曠的大殿之內,四處門窗緊閉,殿內床帳輕輕擺動,發出有節奏的吱呀聲,還有尹糯囈語般的輕吟,以及宛如野獸般的嘶吼聲。
微風拂過掀起紗帳,隱隱可以看到有兩道人影糾纏。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