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明眸閃爍,看著賈瑛道:“你果真不懂我話裡的意思?”
“妹妹要說什麼?”賈瑛心有猜測,卻依舊選擇裝湖塗。
“報春姐姐的名分,是不是該變一變了?”
“咦,妹妹不說,我險些將此事給忘記了,報春如今有了身孕,確實不能再做丫鬟看了。”賈瑛面露恍然。
報春和綠絨是賈瑛從南疆帶來的,嚴格上來說,不算事府裡的丫鬟,自然也沒有長輩做主賜下名分一說,一切都要看賈瑛的意思。
這幾日,眾女都已將報春做姨娘看待,一應用度僕婦,都是照著主子的份例賞賜的,只是賈瑛這邊,卻一直沒有給出將報春提為姨娘的說法,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意思。
便是報春本人,近日神色也有些恍忽,綠絨更是見了賈瑛便撅著嘴走,三句話裡,有兩句都是陰陽怪氣的。
倒不是說,做了姨娘就如何如何,賈瑛也從未在兩人面前擺過主子的做派,可有名分和沒名分終究是兩回事,傳出去好不好聽且不說,更關鍵的,是兩女在賈瑛心中地位的外在呈現。
“果真是忘了?”黛玉不信。
盯著賈瑛看了老半天,最終賈瑛敗下陣來。
“報春綠絨這邊,我是有打算的,只是想著,再等一段時間。”
“等什麼?”黛玉問道。
“等來年咱們成婚後,一道將她們倆正式收入房中,左右只是一個名分,與我對她們的情感,又沒有太大區別。縱現在沒有姨娘的身份,我也從來沒將她們當下人看過。”
“她們是我娘留下的,雖無血緣之親,可卻是一起相依為命長大的,比之血脈親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賈瑛心中的真實想法,他眼下尚未大婚,即便納姨娘,總不過是回了府裡的長輩,向下人吩咐幾句,讓府里人知道他承認了兩人的身份而已,貼身丫鬟升房,連一回大紅嫁衣都穿不得。
當然,除了正室之外,再有妻室,也不可能大肆操辦。但趁著大婚之後的熱鬧日子,讓兩人過一回門,也算是走了一遍成親的流程,雖然看上去有些形式主義,可生活嗎,還是要有儀式感的。
再者就是給黛玉一個交代,雖然賈瑛不願意承認,可人和人確實有高下之分,林家世代簪纓,出閣的小姐,身份自然要比兩個丫鬟尊貴。
這邊還尚未過門,你那邊就新納了姨娘,林家和賈母那邊,會不會多想什麼,賈瑛不敢肯定。
可既然生在這樣的世道,就要一切按規矩來,不能因為寵溺哪個,就壞了章法,他可以無視這些,但對報春綠絨兩個就不一定了。
兩人又沒有孃家撐腰,將來還少不了與兩府打交道的。
或許是他多心,但不能不考慮。
當然,黛玉若是不反對,那就是另一種做派了,只是這事,他也不好開口,畢竟沒有哪個女子輕易願意餘人分享另一半的。他也無法保證黛玉不會多想些什麼。
卻聽黛玉說道:“你是怕我不開心嗎?”
賈瑛搖了搖頭道:“你們整日相處一塊兒,她們兩人的事情,又如何能逃得過你的眼睛。”
“何況,在我心裡,你也從來不是那種善妒之人。”
“老天賜下的緣分,讓我今生遇到了你們,不管如何,總要給你們一個交代,今日若負了這個,明日難保不會負了那個。若我真變成那樣的人,你會喜歡那樣的人嗎?”
“男人,總該有男人的擔當。”黛玉輕聲說道。
“多謝妹妹體諒。”賈瑛內心暗喜,不罔他費心胡謅一通。
卻聽黛玉又道:“但這不是你花心的藉口。”
“咳咳。”
突如其來的轉變,賈瑛險些岔氣過去,心中汗顏,面露訕訕之色,思來想去,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狡辯一回。
“但能與報春姐姐她們做姐妹,我並不介意。”黛玉繼續說道。
咱能別這麼玩兒嗎?說個話,能把人嚇個半死,怎麼沒發現,這丫頭拿捏人的手段這麼嫻熟,是家傳嗎?
可就姑老爺那樣一個淳淳君子之風,也不像是有這種手腕的人啊。
難道是......母胎裡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