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前來報,說是已經過了岢嵐縣,此刻怕是離著五寨堡也不遠了吧。”正在檢視地形的木恩賜走了過來,嘴裡回了一句,又指著遠處的山谷地形說道:“兩側的山峰倒是適合大軍埋伏,可是這裡的山谷要比石樓溝寬闊太多了,而且還有河水流過,想要再來一場石樓溝之戰,怕是有些難度啊。咱們得準備多少乾草,才能充斥滿這麼寬的山谷,而且山谷的兩側都是八字型的敞口,就是鑿石額堵不住啊。”
賈瑛沒有說話,而是喊來幾名士兵,搬來了一塊巨石,從山坡上推了下去。
滾落的巨石還沒到山道的中間就已經停了下來,完全有避讓的空間。
木恩賜說的沒錯,這麼寬闊的山谷,兩側是完全無法封堵的,一但等到敵人反應了過來,完全有機會衝出去。
計劃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賈瑛從未來過這裡,很難將所有的因素都考慮在內。
“看來,咱們要有一場苦戰了。”賈瑛沉聲說道。
計劃不完滿,但賈瑛並步因此就打算放棄。這裡依然是最有利於湘軍營的戰場,因為他們的騎兵太少了。而且一但讓術勿都順利返回偏關,等到黃河水位退下之後,他們就真的沒機會了。
“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一味賴以奇謀相勝是不可能的,正奇相合,才是不竭之勢。”
賈瑛抬眼看向南方來時的路線自顧道:“從五寨堡道八角堡,一百里地,以步兵的行進速度也就是大半天的時間。”
說道這裡,賈瑛突然停頓下來,向木恩賜說道:“讓晉陽衛放緩行軍速度,在五寨堡停留半日,等到術勿都的大軍透過之後,再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八角堡。”
“你是想用晉陽衛堵住術勿都的後路?時間上會不會來不及?”木恩賜有些擔心道。
賈瑛搖了搖頭道:“不是用他們堵,而是咱們自己。通知偏關外的巴卜壽,讓他帶麾下騎兵堵住另一面的出口,我再將許螽的火器營調一半給他,那三門子母炮也都調過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讓一個匈奴騎兵從他那裡經過。將方陣營的人馬埋伏在這邊的入口處,一但等術勿都的大軍進入山谷後,就給我堵住他們的後路。至於晉陽衛,即便他們此時加速行軍,也要大半天的時間,這場伏擊戰他們是趕不上了,還有可能和術勿都在途中遭遇。既然如此,就將他們作為後備兵力吧。”
木恩賜聽罷,喊來了一名傳令兵,吩咐了幾句,便讓他往五寨堡而去。
......
另一邊,滿腔怒火的術勿都恨不得肩膀上能生出兩對翅膀,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偏關城。他要質問塔速爾,為何不聽從左谷蠡王的命令,按事先約定好的,助他一起攻取寧武?為何他帶去的人馬,戰死的都是札只剌部的勇士?
他就是一頭豬,根本不配擁有黃金家族的血脈,一隻膽小的老鼠,失敗後就狼狽的龜縮到了偏關城內,卻讓他帶著部下與大乾計程車兵廝殺。
術勿都握著馬韁的拳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臉上青筋暴露,札只剌部從未遭遇過如此慘重的損失,一下子失去那麼多族人,他們的部落就會面臨被其他部落吞併的風險。
塔速爾必須給他一個交代,或者說,左屠耆王必須為他兒子愚蠢做出補償。
術勿都立身馬背之上,轉頭向著身後的親兵說道:“告訴後面計程車兵們,不要耗惜馬力,我要帶你們回去,為札只剌部討一個公道。”
親衛聞言,面帶猶豫說道:“大當戶,咱們還有傷兵,如果再加快速度的話,他們就會被落下。”
“報!”
一名遊騎遠遠打馬而來,高聲說道:“大當戶,西南面的五寨堡發現了乾軍的蹤跡。”
術勿都勒住了馬蹄。
“大當戶,這會不會就是殺害我們部落勇士的那支乾軍?請大當戶帶領我們去消滅他們,為族人報仇!”親兵在一旁說道。
隨著親兵的話音落下,術勿都身邊的一眾札只剌部計程車兵,紛紛義憤填膺的喊道:“消滅他們,為族人報仇!”
“消滅他們,為族人報仇!”
術勿都抬手止住了眾人的喧鬧,轉而向那名遊騎問道:“他們有多少人?步兵還是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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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騎回道:“稟大當戶,具體人數不明,看旗幟應有數千人,多是步卒。”
術勿都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我們札只剌部已經損失了太多勇士了,即便是報仇,也不能再犧牲我們的人。回偏關,讓塔速爾出兵。”
說罷,又向親衛吩咐道:“讓傷兵跟在後面,我草原的勇士,即便是受傷了,乾軍的步兵也追不上來。其他人加快速度,隨我回偏關討個公道。走!”
草原上的漢子雖然看著粗狂,可並不代表著沒有心計和自己的盤算。
攻略大乾是為了能夠讓部落度過缺少食物的寒冬,戰爭是要死人的,術勿都不是不能接受,可卻是有限度的,他們的部落一共加起來人口不過三萬,此次出征他將部落裡所有的成年兒郎都帶了出來,如今傷亡已經接近了四成,再這麼下去,即便不用等到寒冬他的部落就會消亡。拿下了偏關,他的功勞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再犧牲自己的族人。
......
另一邊賈瑛帶著湘軍營已經布好了口袋,只能術勿都帶人鑽進來。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聲音由遠及近。
術勿都的大軍終於出現在了山谷口。
近了!更近了!
只是賈瑛這一次卻沒有著急,一直等到最後一名匈奴騎兵進入山谷超過百米之後,方才舉起手中的火銃向著天空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