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萊點了點頭,又問道:“依你的意思,二人意思,涉及到徐鳳延的案情,便死無對證,怎麼你懷疑是徐家?”
大佬就是大佬,說話都不待顧忌的。
賈瑛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說道:“若以正常的邏輯來看,二人一死,對徐鳳延卻是有利。可是......”
“說話吞吞吐吐,這都是什麼壞習慣,有話快說!”傅東萊不滿道。
賈瑛總覺得傅東萊是在把他的話,當成話本子聽了,奈何他沒有證據。
“東萊公當知道,徐鳳延的罪狀並非只有一件,所牽涉的官員,也不只莊文運、康孝廉兩人。沒了他們的供詞,卻還有別人的,他那些罪狀,只要有一條落到實處,都足以讓他墜落深淵了。何況,涉及到謀反大案,有沒有確鑿的證據重要嗎?只要能證明他與楚王府有牽連,就足夠治他的罪了!徐閣老,不可能犯這樣低階的錯誤的。”
“照你這麼說,你前後所言,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賈瑛搖了搖頭道:“非是自相矛盾,而是我們看到的利害關係不夠大罷了!”
“那你覺得這裡面,還涉及到什麼利害關係呢?”
“比如,讓徐家徹底無法翻身!”
傅東萊搖了搖頭道:“不會是他,善弈者,只會因勢利導,如羚羊掛角,讓人摸不著痕跡,而不會是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況且,唇亡齒寒,沒有人能在現有的位置上一直待下去,即便中間不會出任何差錯,也會有告老的一天,誰能保證今日的徐家,不會是來日的哪一家呢?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其他的干係,一但把對方逼到了絕路,對誰都沒有好處!”
賈瑛明白傅東萊所說的“其他干係”是什麼,誰手裡還沒有對方的一點把柄呢?尤其是黨錮一事。即便是傅東萊,身後不也有一幫山西籍的官員嗎?
嗯?等等......
賈瑛忍不住打量了傅東萊幾眼,心中有些琢磨不透。
“你不用多想了,陛下讓你做監審的心思,你應該明白,只管做好你的監審便是了,不要多言,不要多問,到時候若陛下問起,你只如實回答便好。年紀輕輕,操那麼多旁餘的心思做什麼?”傅東萊忽然開口說道。
賈瑛:“......”
您老是不是拿我解悶兒來了?明明是我來求教的,說了這麼一大堆,就換來這麼一句?
“好了,老夫乏了,你也去吧!”傅東萊下了逐客令。
臨離開前,賈瑛突然問道:“傅大人,小子不明白,此事既然事涉逆藩楊煌,命人直接去審楊煌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嗎?為何非要死審一個徐鳳延呢?”
傅東萊沉默了片刻,方才又有回道:“楊煌暴斃於宗人府,就在如今後的第三天。”
賈瑛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訊息,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明白了為何會有今日的局面,原來自己便是那個始作俑者。
賈瑛意興闌珊的離開了傅府,迎著月光漫步街頭,喜兒牽馬跟在後面,向著鑼鼓巷而去。
綠絨估計是害羞,躲到雲記上鋪那邊去了,報春依舊在那邊幫忙,巴卜力在教賈菌怎麼練出肌肉疙瘩力頂千鈞,老僕周肆伍在準備餵馬的草料,喜兒回來後也加入了教導賈菌的隊伍中,並囑咐賈菌,忘掉巴師傅交給他的一切,免得將來變成一個莽夫,應該多和他周師傅學學,怎麼用最小大代價,收割敵人的性命。
內院兒空無一人,賈瑛索性也搬來了前院兒,拉過被兩人弄得團團轉的賈菌,囑咐道:“忘了你兩個師傅教你的,戰場之上,要學會如何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來來來,二叔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忙碌不停的老僕周肆伍,看著院子裡的四人,不是露出怯意的笑容。
等到第二天,賈瑛照常去了大理寺,只是案犯兼證人的李茂才依舊未能抓捕歸案,李乾安想要零口供突破,奈何身邊有兩個豬隊友,再加上一個一心修閉口禪的賈瑛,接連連三天,案情依舊沒能取得突破。
賈瑛不著急,每日按時點卯,期間徐老二又託璉二傳了幾次話兒來,只是賈瑛對此事也無可奈何。
這一天,派出去搜捕李茂才的大理寺和刑部的捕快公人,突然回來稟報說,李茂才的落腳處被他們找到了,只是繡衣衛的人卻捷足先登了,李茂才死了。
不止如此,關押在刑部大牢的樊嗣、黨效忠、馬芳、黃彬也突然間暴斃,就連那位長長出入京城各家顯貴府邸的稽山書院的山長,也吊死在京城郊外的一棵大樹上,被當地的百姓發現,報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