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像馮唐這樣的將官,職位雖然不低,可畢竟沒有爵位,影響力自然是要降一個檔次的。
還有王子騰,眼下還遠遠算不上開國一脈的扛旗之人!等他什麼時候把那個“權”字摘掉,或許......
且不提這些,又聽馮恆石說道:“徐遮幕雖是湖廣人士,可他久居京城之中,對於湖廣的掌控力度,沒有外人想想的那麼大!再說,他是位極人臣不假,可富貴終究只有一代,不會長久,上面還有一位首輔壓著,湖廣的官員雖然視他做靠山,可還遠遠沒有到了能為他把命都搭進去的地步!而且據老夫對徐遮幕的瞭解,此人愛權不愛財!”
賈瑛心中琢磨著馮恆石剛才的話,似有所悟,看向馮恆石道:“老師的意思是,那位楚......”
馮恆石點了點頭!
賈瑛心中卻是波瀾叢生,那位這是想做什麼?
卻聽馮恆石繼續說道:“在拿下湖廣都指揮使潘貴之後,老夫詳查了兵部歷年撥給湖廣的軍備,這一查便發現了端倪!兵部撥下來的軍備之中,超過七成都不知去向,尤其是火器,湖廣的各個衛所,到如今都還在使用著早該淘汰銷燬的火銃、火炮!”
“他還想造反不成?”賈瑛驚道。
馮恆石只做平靜以回應,卻不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賈瑛卻又想到一事,有些擔心的開口問道:“徐閣老難道也參與其中了?”
見賈瑛這幅神色,馮恆石好奇道:“怎麼,你與徐遮幕還有交情?”
賈瑛搖了搖頭道:“他家的二公子,徐鳳年,與學生交好!雖沒什麼大志向,卻是個不錯的朋友,學生終究是不願看到,他被牽連進來!”
馮恆石理解賈瑛的心情,說到底,他這位學生終究還是個年輕的,揮毫義氣,廣交朋友,哪個年輕的時候不是這般呢?
只是等到人過四旬之後,你才會發現,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有些是倒在了半路上,有些則是分道揚鑣了,還有一些卻成了你畢生的大敵!
馮恆石沒有去安慰賈瑛,人生的酸甜苦辣,終究是要自己去體會,這是成長之路上必然會經歷的一課!
卻聽馮恆石說道:“徐遮幕有沒有參與其中,老夫不會做主觀的評判,可他家的那位大公子......老夫這裡有他與費廉等人的親筆信!”
話說道這裡,賈瑛也再沒什麼僥倖!
若只是結黨貪腐,以徐遮幕的地位,或許能落個罷官歸籍的結局,即便有人要與他清算,皇帝至多也只殺他一人罷了,可謀反之事,一但沾上邊,闔家老小,遠近親族,又有幾人能夠倖免的呢?
“老師既然已經掌握了證據,那為何......”賈瑛好奇問道。
馮恆石搖了搖頭道:“只憑我手裡掌握的這些,還不夠!事關謀逆大案,又牽扯到宗室,沒有鐵證,那隻會給陛下添亂,所以還要再等,等他們先動手!老夫在湖廣步步緊逼,就是要讓他們再也忍耐不住!再說這些證據,老夫也不敢輕易派人遞送京城,路途遙遠,但有差錯,那就是前功盡棄!”
“老師接下來想要怎麼做?”賈瑛問到了今日的正題!
只聽馮恆石說道:“老夫,要你去長沙!”
“去長沙?”賈瑛不解!
馮恆石點了點頭道:“南疆雲、貴、廣三省,有南安王鎮南大營的七萬大軍鎮守,緊靠湘南,他們就算起事,也不會選擇湘南地區!而且湖廣的官員也不傻,我大乾朝還沒到沸反盈天的地步呢!你覺的他們會與那人一條道走到黑嗎?
所以我要你去長沙,一者是要你幫老夫穩定湘南的局勢,我這裡有一份名單,該抓的,該留的,都清楚的記在上面,你到湘南便依照名單行事即可,另外葉百川派來的那些新科進士我也交給你安排,只是他們是否何用,該安排在什麼位置,你自行定奪,這也算是對你的一次歷練了!還有一部分能用的湖廣官員,你也可以酌情考慮重新安排。
二者,你我師徒一南一北,遙相呼應,若來日湘北有大事發生,有你在外,老夫也不用擔心沒有後援!”
賈瑛又問道:“老師,可我手中沒有一兵一卒......”
馮恆石輕笑一聲道:“你在南疆長大,我不信你在那裡會找不到援兵!另外陛下曾給過我一道調兵的旨意,你也一併帶走吧!”
賈瑛明白馮恆石的意思,他是向要自己去找南安王求援。
“可是,只留老師一人在武昌,學生實在放心不下,而且老師身邊沒有一個得用之人......”
馮恆石面色一正道:“留白,你要明白陛下派你我師徒到湖廣的目的是什麼!朝廷大事面前,個人安危何足道哉!再說,為師準備這麼久,又豈會沒有安排?你只管做好老夫交代給你的事情,就是對為師最大的幫助了!”
賈瑛最終還是應下了馮恆石對他的安排,卻又想到一事,當即說道:“老師,您還有一位學生也在武昌府,您若缺人差使,不妨考慮找他!”
“你說的是柳雲龍吧?”馮恆石面帶笑意說道:“他上任之前,就曾來探望過老夫,還想要留下侍奉幾日再去上任,只不過老夫沒有同意!你放心,江夏離武昌城不遠,該用得著他的時候,自然不會落下!”
賈瑛見此,遂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問道:“老師,學生多留一日,再啟程如何?”
馮恆石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商議罷後續的安排之後,賈瑛又與馮恆石說起了他在江北的所見所聞。
馮恆石聽後,同樣面色凝重道:“你說的這件事,老夫已經知道了!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瞞著你,那三陽教,本是白蓮教的一個分支,老夫懷疑,他們就是那人的依仗,只不過是藏兵於匪罷了!對於江北的事情,老夫也做了安排,新任湖廣都指揮使岑平南,如今就在荊州,只是,那邊的局勢更加糟糕,他也只能勉力維持,自然也就顧不上漢陽、黃州一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