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賈瑛認錯,傅東萊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只道:“若非你老師信中叮囑,老夫也懶得多理會你一眼,只是眼下你老師在湖廣與人談生論死,你卻在京城走馬廝混,可還有半分上進之心!”
賈瑛心道果然,急忙問道:“東萊公,可是家師有訊息了?湖廣那邊......”
一時賈瑛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介白衣有資格知道的。
傅東萊這才將手中的信封遞給賈瑛道:“你老師怕你擔心,特意給你寫了封信!”
賈瑛接了過來,卻並未急著拆開,而是等傅東萊把話說完。
“至於湖廣那邊......”
傅東萊無奈哀聲一嘆,道:“你老師在督察院待了一輩子,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湖廣的事情只要讓他去查,就絕對沒有查不清楚的,只是,查出真相和如何處理卻是兩回事啊!”
賈瑛不解道:“查出真相難道不該依法論斷嗎?東萊公為何有此一說。”
傅東萊搖了搖頭道:“你今後若入朝為官且要記住一點,做大事者要謀大局,別學了你的老師,眼睛裡邊連一隻蒼蠅都容不下!”
賈瑛面上更是疑惑,這怎麼又扯到馮師身上去了。
傅東萊看出了他的疑惑,猶豫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道:“你老師在湖廣,順著鮑祀憹之死,查出了他與湖廣官員勾結,以納貢為由大肆斂財,謊報湖廣白蓮匪患嚴重,暗中剋扣朝庭撥給湖廣平叛的軍餉,與江南鹽商勾結,用貪汙的軍糧換取私鹽,然後再拿到湖廣打著官鹽的名號進行售賣,湖廣百姓......民不聊生啊!”
賈瑛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是他認識的大乾嗎?什麼時候這麼爛了?
你聽聽,借貢斂財、謊報軍情、貪汙軍餉軍糧,官商勾結以私鹽充作官鹽!
這裡面隨便一條罪狀就夠抄家流放的了,鮑祀憹他是活膩歪了嗎?
哦,他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賈瑛不由問道:“可是查到了誰?”
傅東萊冷哼一笑道:“這樁樁件件哪一件能離得了湖廣的那些官員,還用查嗎?費廉、鍾善朗,已經死去的鮑祀憹,包括湖廣的其他大小官員,哪個能逃得了干係!只是......只是缺少關鍵人物的直接證據啊!”
賈瑛算是知道傅東萊為什麼愁眉不展了,湖廣大大小小官員,怕是不下千人,難道還要都殺了不成?
想到這裡賈瑛又問:“陛下......準備怎麼辦?”
傅東萊頓了頓道:“今日早朝,陛下斥責李、徐二位閣老失職,讓內閣進行票擬,將湖廣佈政史費廉、湖廣按察使鍾善朗,革職待審!”
賈瑛等了半天不見下文,驚愕道:“就這些?”
傅東萊面露疲憊點了點頭道:“就這些!”
賈瑛心裡忍不住腓腹一句:“嘉德,你是廢物嗎?這麼好的機會,就換來了你對兩位閣臣的幾句斥責?你要整頓的是吏治,斥責幾句大臣有什麼用。”
傅東萊看出賈瑛的心思,說道:“你也別怪陛下,要怪就怪你的老師,他若是能耐心等上一等,再往下深挖一挖,最好拿出一些鐵證來,也不會有今日的被動局面!”
賈瑛不解道:“這難道是我老師的意思?”
“當然不是,他只是上摺子奏請陛下給他查辦二品大員的專斷之權,奏疏中自然也就提到了湖廣的情況,陛下昨夜憤怒至極,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傅東萊接著道:“馮恆石就是眼中揉不得沙子,急著想要查辦費廉、鍾善朗二人,就不知道將一切事情做實了,再呈陛下!”
賈瑛卻是要為自家恩師辯解幾句:“許是家師在湖廣那邊遇到了瓶頸,無法繼續下去,這才想著要從費廉、鍾善朗二人身上下手!”
傅東萊聽了也未反駁,他心中也有此想,不然他馮恆石豈會意料不到陛下看了那份奏疏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