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案旁站著的門子直向他使眼色,雨村抓向令籤的手慢慢縮了回來,心中疑忽不斷,話音一變,只說:“此係案情複雜,且時日已久,待本府詳查之後再做定奪!退堂!”
回道府衙後堂,那門子才說出了與他的關係,一併提到了流傳在金陵一帶的護官符。
“何為護官符?”雨村不解!
只見那門子一邊為雨村解釋,一邊從順袋中取出一張謄抄的護官符來交予雨村。
只見紙上寫著: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雨村這邊還未聽門子講完,那邊便有人來報說:“王老爺遞了名帖過來!”
雨村哪還不知為何,一時心中犯愁!
卻是那門子又幫他出了一個主意,雨村心有意動,卻又一時又想起賈瑛的來信中曾提到的:“東海龍王座上客,唯在金陵埋禍根”這二句箴言,心中卻是猶豫不定。
於是便故做正氣道:“事關人命,本府蒙皇恩浩蕩起復委用,豈敢不慎?只是此案複雜,需待本府詳查之後再說。”
雨村話雖如此,卻不見他點派差役捕快去查證核驗,只是屏退了門子,往桌案旁走去。
且說另一邊,王薛兩家也早早就得了信兒。
薛母聽說自家兒子打死了人命,只找來薛蟠指責了幾句“不該瞞著......早早了解”之類的話語,便請來孃家人商議應對。
於他們兩家而言,在金陵打死了人,也不算什麼大事,這年月,多了去的情債冤案,尋常富貴人家都能花錢消災,何況是他們兩家。
只是畢竟事涉人命官司,又逢宮中選秀女一事,又怕耽擱了自己姑娘的前程,一家人合計商議後,便打算薛家之人先行入京,一是到戶部親名報備,二則探訪親友,三來則是與戶部銷算舊賬,一應行事原由也都合情合理。
縣衙那邊一時尋不到人,又有王家、賈家從中打點熟通,想來事情不日可了。
薛母與兒子姑娘商議之後,便往京城書信一封,開始打點行裝,準備遠行。
那邊雨村同樣連夜派人往京裡送了一封書信,心中焦急的等待著。
馮家的老僕一如既往的執著,日日到縣衙喊冤呈情,王家人也多次請雨村過府敘話,雨村只好託病告假以作應對。
另一邊,賈瑛剛回道寧榮街,便見賈璉正邀馮紫英進門,看到賈瑛,也一併喊了一起。
馮紫英卻為他們帶來了河西兵敗、西寧侯生死不知的訊息。
賈瑛心中暗道:“又是一柱傾倒!只是不知自己還來不來得及!”
東南西北四座王府,雖說如今早不如從前那般顯赫,可畢竟還是開過一脈的四根撐天之柱,如今卻是接連倒了兩根,這一脈的勳貴焉有不敗之理。
賈瑛心情沉重回了東府小院,只是眼下再焦急,也要等到科考之後,他才能合情合理的插手其中。
李小保終究是沒讓他失望,入夜之前,便遣人送來了一份詳細考官名單,其中便有傅東萊所提之人,包括那人的履歷籍貫,以及行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