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沈長安手中的寶石,還在不停的發出微弱的光,是故里的壽石。
當日故里與沈長安簽訂妖契後,沈長安將那一紙契約焚燒殆盡,灰燼中生出一塊粉色的寶石來,那便是故里的壽石。
只有妖與伏妖師簽訂妖氣,其中注入伏妖師的靈力,才能催生出壽石。而憑藉壽石,主人可以隨時隨地探查契約之妖的所在,也能在一人一妖身處同一地方時聽到契約之妖的心聲,更重要的是,壽石可以反映這隻妖的生命。
“是影妖。”沈長安不斷將自己的靈力輸入壽石中,驅動壽石的光芒更加強烈。
剛剛還被故里摸著屁股佔便宜的陽傑早已不知所蹤,與眾人一同出門的君綰二人也消失不見。
只剩下沈長安,脖子上吊一個,腿上還掛著一個。
“影妖?”故里曾聽老神棍提起過,那是一種群居的妖怪,平時住在千蝠山上的山洞裡,最喜歡吸食一切光亮。
可是這種妖怪最是膽小怕事,只敢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若是夜裡哪一家的油燈突然熄滅了,或是灶火突然不亮了,那多半就是它們搞的鬼。
“從未見過敢如此招搖的影妖。”故里施展靈識探查周圍,是有影妖的妖氣,但卻並不是很濃,“妖氣也不甚明顯,會不會是你弄錯了?”
沈長安搖頭,他不會弄錯,也不可能弄錯,因為那妖氣於他而言是那麼熟悉。
曾經幾何,在他還是個幼童的時候,他的師傅,伏妖司掌司,也曾與一隻妖簽訂過妖契。
那是一隻初出茅廬的影妖,居然敢躲在伏妖司中堂的內室中吸食光亮。
“師傅。”年幼的沈長安捧著蠟燭站在裴寒腳邊,他抬起頭來,肉嘟嘟的小臉炭火烤得通紅,“這蠟燭燃的好好的,可是一拿進內室便熄滅了。”
男人揉搓著他的臉頰,“是不是太冷了,我們的小長安走得急不小心弄滅了?”
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柔,那樣熟悉,黑暗中沈長安緊閉雙眼,眉心處生出兩道深深的褶子,他不願在憶起那件事,可心中築起的堤壩如何擋得住潮水的翻湧。
回憶裡,自己還是個奶娃娃,整日跟在師傅屁股後面,自己的身後則是蹣跚學步沈微言。
“兄長是最穩重的。”還不等沈長安開口,沈微言便趴在裴寒的大腿上,拽著衣衫往上爬,在大腿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著,“別人不知道,姨夫你還不知道嗎?”
男人的嘴角微陷,臉頰處的梨渦深深淺淺的變化著。
到底是童言無忌。
他將沈微言架在脖子上,一手撈起捧著蠟燭的沈長安,“那我們師徒三人便去會會內室裡的東西。”
裴寒一進內室,眼前便漆黑一片,他小心翼翼的將沈長安兄弟二人放到腳邊,這二人倒也懂事,一人一隻腿那麼抱著。
“小長安,小微言。”裴寒的聲音永遠帶著笑意,他的大手撫摸上二人的腦袋,“你們可知道這內室中的妖是何種類?”
二人扯著嗓子咿咿呀呀了半天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裴寒也不再為難兩個奶糰子。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符紙,甩向空中雙手在黑暗中捏訣,那黃色的符紙在空中如遭雷擊一般,釋放了巨大的雷電,四處奔襲的電流聲在長安耳邊滋滋作響。
空氣中盡是什麼動物奇怪的嚎叫,驚悚又刺耳,彷彿尖銳的指甲在耳邊抓撓,奶糰子們緊閉雙眼,想要用手堵住自己的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