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行舟“唰”地一聲展開手中的描金摺扇,精緻的臉龐露出幾分散漫的笑意,襯得眼下的那顆淚痣愈發邪肆。
“平西大將軍傅寒關正是在下。”
小男孩聞言眼中流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片刻後他搖頭否決道:“你肯定不是。”
盧行舟有些驚訝,饒有興致地詢問:“何以見得?”
男孩昂首挺胸語氣自豪道:“平西大將軍乃是咱們大晉的戰神,自是該不茍言笑,威風凜凜的,哪像你……”
他頗為嫌棄道:“一看就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
候在一旁的齊杭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傅寒關那雙深幽淡漠的眸子裡也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
盧行舟自討了個沒趣,鳳眼不悅地眯起,“好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竟敢瞧不起本世子。”
男孩聽聞他自稱“世子”,嚇得臉色發白,心中後悔方才不該出言不遜,得罪了大人物。
他連忙掏出一個物件雙手奉上,看向旁邊一直未出聲的男人討好道:“想必您便是傅大將軍了,有人託我把這個東西務必交於您手裡。”
傅寒關眼神微凝,他自男孩手心裡拿過東西細細打量,眸底罕見流露出縷縷暖意。
盧行舟詫異地“咦”了一聲,要知道他與傅寒關相識多年,可從未見他在外人面前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
驚奇的目光落在那個物件上,只見是一枚藏青色的團錦結絡子。
應當是有些年頭了,絡子的顏色稍顯黯淡,許是時常被人拿在手裡摩挲,已經起了毛邊,上面還染了一小塊指甲蓋大的暗漬。
盧行舟合上摺扇時不時用扇柄敲打著自己的手心,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絡子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似的。
可這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莫非是……
盧行舟瞪大了鳳眼,他湊到傅寒關跟前,自以為很小聲詢問:“莫非是臨淵你外面的相好遣人偷偷送過來的?”
臨淵的媳婦出自宋家,有這樣顯貴的岳家壓著,怕是不好明目張膽地納妾,所以只能將人偷偷藏在外面。
齊杭聞言忍不住嘴角抽搐,盧世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著調。
他們家將軍與夫人一直蜜裡調油一般,怎麼可能還在外面找相好的。
傅寒關冷冷地瞪了一眼身旁想著看好戲的男人,然後將手裡的絡子貼身收好,看向男孩問道:“要你送東西的是何人?”
男孩搖頭:“那個大哥哥給了我點銅板讓在這等著你出來,還說如果你想要那枚平安扣,三日後戌時三刻一個人到城北孤亭山落雲庵裡找他。”
男孩說完腳底抹油般快速溜走,生怕慢了一步被那文文弱弱的世子捉拿起來問罪。
盧行舟收起臉上的戲謔,轉而語調森涼道:“看來你這個相好對你怨念頗深吶,大晚上的把你約去人煙稀少的孤亭山,怕不是想讓你有去無回。”
孤亭山上的落雲庵本是前朝留下來的寺廟,香客本就稀少,後來還出過人命,更是沒人敢去了。
現在已經荒涼廢棄,裡面的雜草估計長得比人都高了。
難怪他方才覺得那個絡子眼熟,那是傅寒關的母親所做,被傅寒關常年佩戴在腰間。
後來有一段時日他見傅寒關腰間空蕩蕩的還詢問過,得知是不小心弄丟了。
不曾想竟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裡,成了要挾傅寒關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