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到了六月期末,我記得最後一堂課上,老師佈置了一篇《我第一次嘗試xxx》的作文。
我當時接受的作文教育,還是‘天下文章都靠編,編得越牛分越高’,就直接胡編亂造了一篇《我第一次嘗試搞發明》。
寫完之後,老師讓同學上臺朗讀、供大家講評。我原來從來沒敢上臺過,但那次我突然來了膽子。
因為在那次課間休息時,我聽到她跟老師閒聊,說她上完這學期就不來了,她被選進了省少年隊、要專心練體操——
聽到這話時,我只覺得‘以後再也沒機會跟她一起上課了’,於是腦子一熱,人生中第一次上臺唸了自己的作文,想在她面前表現一下。
我還記得,唸完後我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我。
但我記得,我下臺之後她也上去了,蹦蹦跳跳很開朗地念了她的作文,題目是《我第一次嘗試喝啤酒》——那題目完全不符合我對她的可愛淑女印象。
作文寫的是‘她看到父母總是喝酒,就好奇酒很好喝,每次撒嬌想試試看,爸爸都教導她:酒根本不好喝,那都是應酬需要。她半信半疑,想自己求證。
終於有一次,爸爸剛開了一罐酒,但電話響了。她瞅準時機偷喝了一口。好苦!一點都不好喝!看來爸爸真的沒騙她!從那以後,她再也沒喝酒。’
雖然這篇作文沒講什麼大道理,但我聽完之後大受震撼,我忽然對自己的胡編亂造、只求作文拿高分很慚愧。而那個女生的樣子就刻在我的記憶裡,一直沒法忘掉。
雖然後來初二又分到了同一個班,但我不好意思提醒她當年我就記得她,因為那次經歷我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顧轍用一種悠然神往的語氣,回顧了他和陸幽幽的人生初見。
不光說的人用心,聽的人也都出神了。
陸謹明和朱盈盈原本還對“顧轍什麼時候對女兒產生的好感、是不是別有用心”有過懷疑。但是聽完之後,他們怎麼也不捨得再去懷疑,這種細節,得是多麼刻骨銘心才記得清楚。
朱盈盈發呆了一會兒,才悄悄問女兒:“你還記得麼?當年是這樣麼?”
陸幽幽已經臉色徹底紅得不行了,她原本還想過“主動請顧轍假扮男朋友”來應付家裡的危機、等事情過了再讓顧轍慢慢表白,雙方都有個臺階下。
誰知顧轍這傢伙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a上來了,這以後還用表白麼?
朱盈盈又推了她一下,她才心怦怦直跳地回過神來,用力點了點頭:“沒想到七年多了他還記得住當年的細節……好丟人啊。”
陸幽幽越想越不好意思,她就這麼被人死死盯著覬覦了這麼多年,對方還裝得沒事人一樣,該怎麼面對嘛。哪怕現在兩人已經假裝是男女朋友,還是太撩了。
她急得直接衝回了房間,把門關上躲起來。
顧轍倒是臉皮很厚,畢竟是重生人士了。
他聽到陸幽幽最後那句話,只是心中有點感慨:七年,你還是小看我了。
作為重生人士,他可是記了三十年。
朱盈盈見狀,連忙說些救場緩解尷尬的話:“小顧,幽幽只是一時不好意思,不過你也藏得太深了。放心吧,我們相信你對她一定是認真的。”
顧轍淡然一笑:“我現在還記得,那天我聽她讀完作文時,內心有多尷尬。那種感覺,就像三年後,在威尼斯舉辦的義大利遠東文學論壇上,
蘇童聽完莫言、餘華、王碩講那些很真實的‘我為什麼走上文學之路’理由後,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稿子,‘我走上文學之路是因為我熱愛文學、考上了北師大中文系,發奮學習’,太假了,一點都不酷。
蘇童還算好,他至少是最後一個上臺,還可以把稿子撕了放棄發言。我當年可是比幽幽先上臺,講了一大通假大空,想收都收不回來。
不過,從那次之後,我就相信,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漂亮女生不會騙我,那一定是幽幽。她的敢講真話、敢揭自己的短,在那個年代太罕見了。
當我和她重逢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也許我出身卑微,也許我這輩子事業上需要不擇手段、用盡謀略才能成功。但這些謀略有我用就可以了,我可以保護她乾乾淨淨一輩子說真話。”
陸謹明和朱盈盈終於也忍不住動容,女兒有這樣一個成熟穩健的男生幫她遮風擋雨,這輩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而且,似乎早就聽幽幽說過,這個顧轍學業上和科研上也挺有成績,看他今天說話之沉穩,就知道絕對是幹大事的。
一直沒開口的陸謹明,也終於難得開口。他清了清嗓子:“小顧,以後繼續看你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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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應該會有兩萬字。現在先更四個,章節都比較大,大約1萬4。白天起床再寫六七千。大約相當於2k的十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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