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額間發上有滴滴水珠,大抵是方才看雪時雪飄到身上化了,亓官珩伸手要撚去,沈葭卻微微後仰,躲過了亓官珩的手。
亓官珩的手就這般懸在空中,沈葭自知落了他面子,抬頭解釋時語氣還有些頓,“殿下,我……”
亓官珩竟也不怒,他笑著收回手,“你發間有些水珠,我想幫你撚去。”
沈葭聽著他輕柔的解釋,心中微微觸動,她怔愣一會抬腳上前一步,一改方才防備姿態,大有一種“任君處置”的氣勢。
亓官珩被她“決然”的動作弄得啼笑皆非,他伸手去撚了沈葭發間的水,旋即大踏步坐了下來。
“這是郡主煮的茶”
沈葭跟著走近,她替亓官珩倒了一杯,“嗯,殿下嘗嘗。”
亓官珩的視線落在她通紅的手指上頭,他眸色暗了暗,“為何不抱個湯婆子”
沈葭笑著坐下,“今日無事忽然來了興致來這亭中煮茶,竟忘了湯婆子這回事。”
她身子骨不弱,不至於冷這一下就感染風寒,今日裡心情實在不好,哪裡記得上,秋來大抵也跟著頹起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竟也忘記了。
“我不冷,許是方才接了會雪,手指這才紅了。”
亓官珩抬眸看她,他的目光強勢又帶著探究,沈葭近日來累得很,連帶著目光都軟了許多,看向他時有種說不出的柔。
半晌,沈葭打破沉默,“殿下這是不信”
亓官珩拿起茶杯微抿一口沈葭遞過來的茶,他將茶杯擱下,不緊不慢的說,“信,郡主近來可好”
“一切都好,殿下可好”
亓官珩失笑,笑意中似乎還有幾分沈葭不同他說實話的無奈,“郡主,你瘦了許多。”
不是問而是肯定。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如羽毛卻如此篤定,亓官珩說話時掀開眼皮去看她一眼,這比持久的對視更讓人心慌。
他們是有許久未見,但亓官珩如何知道她瘦了,眼下天冷,衣服比秋獵時不知厚了多少,怎麼還會是瘦了。
她自己知道,沒瘦,大抵是臉色不好,連帶著整個人看起來都有所消減,“殿下看錯了。”
亓官珩一句不算問的問,“是麼”
沈葭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他的語氣是在篤定,臉上找不到一絲絲破綻,這樣的神情讓她不禁懷疑起,是不是真的不夠瞭解自己。
良久,她才輕聲回應,“嗯……”
亓官珩抬手半握,食指伸出曲起,他輕颳著眉骨,遮了半張臉,沈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他不大不小沒什麼情緒的聲音響起。
“秋獵回來後皇叔就同皇嬸回了大虞,父皇交於我許多事情,我想做好再來尋你,來得晚,讓你受苦了。”
沈葭聞言搖頭,她唇角勾起笑,“殿下不必顧及我,皇上器重乃是好事,眼下長信王府沒什麼人能夠把我欺負了去。”
亓官珩放下手去看她,“我聽父皇說他派了嬤嬤到長信王府,她是宮裡的老人,想來有些迂腐。”
沈葭倒是不知他還知曉這件事情,說到那嬤嬤她唇角不自覺的下撇,她還是搖頭,左右之後也要習慣。
她開口想說無事,卻見亓官珩動了動唇,又道:“我已經向父皇言明,那嬤嬤明日便會動身回宮。”
沈葭疑慮,“為何皇上可為難殿下了”
“父皇不曾為難,我知你不願受人禁錮,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大範圍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