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季中元身為國舅,執掌朝政十幾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下,權傾朝野,他的義子季飛龍想娶妻,不知道多少府裡的人擠破了頭,想要攀上這一頭親事,因此羅夫人稍稍露出口風,那些有門路的,無不趁機攜了女兒上門,有些沒有適婚女兒的,便領了兒子上門,巴望季中元的女兒能瞧中自己家的兒子。因此這一晚的宴會,年長者居少,多是年輕男女。
本朝民風開放,女子猶為彪悍,宴會時男女雖不同席,卻也並沒有隔開,舉懷時遙遙相望,看對眼的,私下便能央了爹孃作主婚配。
蘇糖站在羅夫人身後,眼見園子裡擺了數十桌酒菜,另有小坑桌置了茶果等物,年輕男子和女子分坐不同的席位,席間甚至就有眉眼亂飛的,一時吃驚不已,咦咦,好開放啊!
蘇糕見蘇糖眼睛有點不夠用,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怕她失態,忙悄悄捅她一下道:“咱們是國舅的人,莫要亂瞧。若是那個俏男子誤會了你的意思,轉頭跟國舅討要你,那可不妥當。”
蘇糖嚇一跳,忙收回視線,問道:“若是有人瞧中咱們,就能跟國舅討要麼?”
蘇糕低聲道:“咱們現下連妾侍也不算,若有貴客見你瞧他,以為你有意於他,生了憐香惜玉的想法,便會開口討要。國舅爺不在意咱們的話,一句話就能把咱們賞給別人的。若是不想把咱們賞給別人,便要另把府中跟咱們姿色差不多的女子賞給那討要的人,這才皆大歡喜。”
蘇糖這下再不敢亂看了,嘀咕道:“萬一有老頭子瞧中咱們,想討了去,豈不是糟糕?”
蘇糖嘀咕完,便見一個丫頭上來跟羅夫人請安,笑道:“夫人,我家老王妃聽說國舅府中新來兩位喝奶長大的糖人兒,想向夫人討個人情,借了兩位糖人兒到我們王府中侍候老王爺幾天。”
老,老王爺?哪得有多老啊?蘇糖只覺晴天霹靂,忙去瞅羅夫人,別,別答應啊!再怎麼說,國舅爺畢竟是中年帥大叔,且我們又佔了像畫中女子模樣的便宜,現下又吃著米糊糊燕窩粥,眼看骨頭長硬有望,要是落到別人手中,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羅夫人聽得那丫頭的話,先不答她的話,只含笑道:“你是跟誰過來的?”
那丫頭指指不遠處席上坐的紅衣女子道:“跟我家娘子過來的。”
那丫頭嘴裡的娘子,是孔應郎的堂妹孔心宜。孔心宜的父親瑞老王爺為人懦弱,雖為皇叔,在朝野間並無勢力,不能與季中元抗衡,只他畢竟是皇親,季中元總要給幾分面子。現他的丫頭來討要蘇糕蘇糖,按理來說,季中元自然要舍了蘇糕蘇糖,但羅夫人心知蘇糖和蘇糕相貌像蘇映雪,季中元未必捨得把她們送與瑞老王爺,因道:“因是中郎將送來的人,若要送人,還得問過國舅爺,我可不敢作主。”
那丫頭聽著是要拒絕的意思,不由一怔,不過養著玩的寵物,老王爺開口討要,居然不送麼?
孔心宜在不遠處瞧著,見那丫頭站在羅夫人跟前嘀咕了半天還不回來,知道事情不順利,一時略為皺眉,自行站起來,順著席位走到羅夫人這頭,笑著問好,眼睛在蘇糕蘇糖身上一掃,眼尾一挑,這才道:“夫人在國舅府這些年,至現下居然連一對寵物都不敢作主送出去麼?”
羅夫人一聽孔心宜說話無禮,心頭微怒,臉上卻不顯,答道:“再如何,我只是幫著料理家事的,又不是國舅府正經女主人,如何敢作主國舅爺的事呢?”
孔心宜不滿道:“夫人過謙了,誰個不知道國舅爺對你言聽計從?要是夫人想,早當了國舅府的正經夫人了。如今為了一對寵物就自謙起來,倒叫人好奇了。莫非這一對寵物還有什麼出奇之處不成?”
羅夫人心頭生疑,笑道:“瞧宜娘子這話說的,倒好像非要討到人不可似的?老王爺一向修心養性,且不與人爭,怎會突然就硬要討蘇氏姐妹過去呢?我說,該不是別的人想要,借老王爺之口來討的罷?”
孔心宜被說中心事,卻不承認,笑道:“夫人不想送就不送,何必臆測呢?”
孔心宜和那丫頭一走開,羅夫人拉下臉來,吩咐一個婆子道:“讓人去打聽一下,看看孔心宜搞什麼鬼?”
那婆子應了退下。
蘇糖見羅夫人婉拒了孔心宜,鬆了一口氣,一時借機走開,找到尤嬤嬤,問及那丫頭和孔心宜的身份。
尤嬤嬤一聽孔心宜想討要她們姐妹,臉色不由變了,半晌道:“別的人還罷了,這孔心宜的話,你們躲著一些罷!”
蘇糖奇怪道:“她和我們有仇麼?”
尤嬤嬤嘆口氣道:“她和你們沒仇,可她和孔心鏡有仇。凡和孔心鏡的關的,她都要設法毀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