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陽落了山,餘光照在雕花窗扇上,窗邊幾株花開得熱鬧,晚風拂過,有暗香盈袖。
蘇糖餓得腿肚子發軟,卻硬是撐住,扶著窗沿站著,探頭去看那幾株花,鼻端嗅得花的香氣,更覺饑腸轆轆,一時伸手出窗外,擷了一片花瓣,想也不想就要往嘴裡送。
蘇糕斜躺在榻上,一眼見到蘇糖的動作,一時急了,嚷道:“妹妹,你忘記自己前幾天是怎麼病的了?這花瓣看著嬌嫩,聞著噴香,吃進你肚子裡,只怕能要你的命。”
蘇糕雖說著斥責的話,嗓音卻又嬌又柔,還雜著一絲童聲,如撫清泉似拂流水,教聽的人心軟。
蘇糖餓得狠了,顧不上欣賞蘇糕的聲音,只把花瓣改為送到鼻端嗅著,強辯道:“我只是聞聞花香。”
蘇糖說著話,聽得門外有腳步聲,忙閉了嘴,悄悄扔了花瓣,轉過身子,倚在窗邊很期待地看著房門:啊哈,飯點到了呢,有東西吃了!
房門一響,輕紗軟簾被一個丫頭撩起,另一個丫頭挎了籃子進房,放下藍子朝蘇糖和蘇糕行個禮,這才揭了籃子,從裡面端出兩個食盒,把食盒的蓋子移開了,捧了兩碗東西出來,施禮道:“請兩位小娘子用餐。”
蘇糖看著食盒的眼光本來如狼似虎,待丫頭捧出這樣兩只碗,眼睛不由褪了亮色,失望一點一點染上眼角:天啊,不會又是喝奶吧?真是夠了啊!一天三餐都喝奶,這是鬧哪樣?
她今早醒來的時候,雖然驚駭,但看著房裡擺設精美,身上衣裳又輕又軟又滑,丫頭們進進出出,雙胞胎姐姐蘇糕又極是憐惜她,一瞬之間,對這個穿越環境倒也挑剔不出什麼來,因按捺下心思,靜靜觀察。待現下見丫頭送來的餐點,似乎又是兩碗奶水,這才隱隱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早起喝奶,可以說是富貴人家的習慣,她喝就喝了,也沒怎麼多想。且這主兒似乎是鬧腸胃不和病死的,奶水容易消化,或者是特意安排的也未定。待午間丫頭又端來一碗奶,她便有些嘀咕,只是也沒多說,照樣喝了。現下端來的若還是奶,便有問題了。又不是嬰兒,哪能一天到晚只喝奶,不吃飯的?
丫頭見蘇糖瞪著碗,只以為她餓了想喝,便揭了碗蓋,捧起碗端到她身邊道:“小娘子,趁奶還溫著,喝了罷!”
天啊,居然還真是奶!這日子沒法過了。蘇糖一把推開丫頭的手,眼見乳白色的奶水濺了出來,這才醒覺自己太過激動了,只定定神,嚴肅道:“我不喝奶,我要吃飯!”
丫頭聞言,有些驚恐,求助地看向蘇糕。
我只說要吃飯,又沒說要去殺人放火,這丫頭一副要死人的樣子是怎麼回事?蘇糖嗅得奶味,一面覺得餓,一面覺得胃口犯酸,再次強調道:“我要吃飯!”
蘇糕似是看不下去了,嘆口氣道:“妹妹,咱們只能喝奶,不能吃飯。”
“為什麼?”蘇糖大驚失色,難道這倆姐妹得了什麼怪病,一吃飯就會死?
她話音一落,兩個丫頭和蘇糕面面相覷,一臉驚疑。
蘇糖沒有聽到答案,只看著那碗奶,心內咆哮:我不喝奶不喝奶不喝奶……。
蘇糕這才想起來,自己妹妹病了幾日,昨晚看著快要不行了,早上卻又好轉,醒了過來。只是自打早上醒來後,就有些不對勁,像是忘記了許多事一樣,現下這是?她試探著問道:“妹妹,你是不是忘記從前的事了?”
蘇糖順勢下坡,憂愁道:“是啊,只記得姐姐,別的全忘記了!”
蘇糕聞言,心內一甜,同時又一酸,哽了聲音道:“我就說,病了這些時候,怎可能一下子就好利索了?”說著又安慰蘇糖,“妹妹別怕,只要稟了郎君,郎君自會再請大夫來給你診治的。”
半天下來,蘇糖倒是知道,這地方稱呼女的愛喊作娘子,稱呼男的就喊作郎君。蘇糕嘴裡的郎君,一定是這府中的男主人了。
兩個丫頭聽得蘇糖失憶了,也有些驚慌,一時又哄著她喝奶。
蘇糕見蘇糖不肯喝奶,便作個表率,讓丫頭端了碗過去,接過奶慢慢喝了,喝完看著蘇糖,示意她也趕緊喝。
丫頭也勸道:“小娘子快喝吧,冷了就腥了,不好喝。”
那就先喝奶,待會再吃飯!蘇糖餓得前胸貼後背,確實也有些撐不住了,便就著丫頭的手,大口喝奶。
蘇糕和兩個丫頭被她兇殘的喝法驚住了,嘴裡直唸叨道:“慢些慢些,小心嗆著。”
蘇糖暗暗嘀咕:難道喝個奶還會嗆死?瞧你們那著急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