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爾,吃點東西吧。”能這麼體貼的,也就只有薩芙了,女劍士端著一盤已經處理過的美味麵糊走進了控制室裡。
夜已經很深了,自從傍晚散會之後,修爾就一步也沒離開過控制室,每次有人經過的時候,都看到他或者是在用不知所謂的語言和薇交流,或者是觀察一些不同位置的立體影像,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身下那把椅子。
薩芙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覺得很心痛,甚至對米婭產生了一絲怨懟,明明應該是你的責任,卻把責任推給修爾,為我的事他都沒這麼操勞過,憑什麼要為你承擔責任,明明是我先來的……咳咳,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爾已經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
“其實我偷偷吃過了,從帕瓦帝加帶來的肉乾。”修爾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掏出一個防水食物袋晃了晃,笑得很陰險,“我可不太想繼續吃他們這裡的食物。”
“嗯?為什麼?”薩芙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忍著肚子裡噁心的感覺,糾結的說道,“不會你昨天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吧,他們這裡的食物都是用蟲子製成的,所以你不敢吃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製造的,薇說的詞彙太專業了,我聽不懂。”修爾聳聳肩,遞過幾張紙去,“不過看了這東西,我就沒胃口了。”
“寫的都是什麼?”薩芙一頭霧水,紙上全是陌生的文字,從格式看有點像一條一條的留言,但內容完全看不懂。
“這條,嗯,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難吃的食物?還有這條,我再也不要吃豬食了。還有這個,強烈控訴軍需部用狗糧充當軍糧。還有還有,我帶回家去餵狗,狗都不吃,你們這些官僚居然讓我們吃?唔,我在想,他們和狗有仇嗎?”
“我覺得挺好吃的啊,為什麼都說難吃。而且,你一晚上哪裡也不去,不吃飯不睡覺,就是在看這些無聊的東西?”
“好吃不好吃,最好等你連吃一年後再判斷也不遲。”修爾聳聳肩,“看這些只是調劑一下,薇?”
“距充能完畢尚餘三十八分鐘,指揮官閣下。”
“等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的這麼慢。”修爾拍拍身邊的座位,薩芙低垂著頭,很自然的在他身旁坐下,聽著他大多時候都不急不躁的聲音,“我在和薇聊天,呵,和她聊天很有趣,可以更好的理解這個世界,也讓我想到了很多以前沒有想到的事。”
“比如呢?”
“比如?比如你知道嗎,在蟲群女王的眼中,咱們已經沒有秘密了。”修爾輕嘆一聲,“不出意外的話,咱們的語言,咱們的來歷,甚至咱們的戰鬥能力,她都已經非常瞭解了,最後這場脫離的戰爭還沒開始,咱們就已經先輸了一半。”
“怎麼可能?”薩芙下意識的一聲驚呼,但馬上就明白了,“偽裝者?”
“叫它控腦蟲好了,偽裝者是蟲群裡的稱呼。”修爾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我斷定,控腦蟲已經混進了咱們的隊伍裡。”
“為什麼不用你測試我們的方法,把它們找出來?”薩芙不解的問道,“雖說感知敵意的指向性很模糊,但總有辦法確定的,比如一個一個的單獨談話。”
“沒這個必要,只要確定你們沒有被控制就可以了。”修爾眯起眼睛,笑容有些陰森,“它們總會自己跳出來的,呵,既然蟲群女王不著急,想要和咱們玩遊戲,我又急什麼呢?”
“哈?玩遊戲?”
“它知道咱們在哪,也知道咱們的戰鬥力,如果真著急的話,在對變異蛛母圍而不攻的這段時間裡,把主力部隊調過來,用不了幾個小時就能攻破咱們的防禦,殺死絕大多數人。但是它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呢?我覺得,作為蟲群的指揮者,它一定另有目的。”
“是什麼目的?”薩芙的眼神呆呆的,問出了自己過後都覺得很蠢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它。”修爾哭笑不得的說道,“不知道它吸收的那個或者那幾個人,對異界投影到底瞭解多少。自己身處一個複製出來的世界它肯定是知道的,但這個世界很快就會湮滅而裡面的生物絕不可能逃離這一點,大多數帕瓦帝加的普通人並不瞭解。我想它應該也不知道,否則肯定會陷入瘋狂的,現在它有所保留,我覺得有很大原因,是為了節省能量,不願孵化過多的蟲子同時對付兩個目標,如果知道了一切,那還管什麼目的和節約啊,反正世界都要湮滅了,殺光敵人再說。”
“還好它不知道。”薩芙突然覺得現在的感覺非常好,微弱的光線,緊挨在一起的兩個人,時斷時續彷彿為了消磨時間一般的交流,一切都讓她有種莫名的幸福感,心裡只希望時間永遠不會過去,至於嘴裡說了什麼,連她自己都弄不清了。
“就是不知道,在投影世界形成的時候,它這部分複製出來的蟲群,分到了多少能量,希望不會太多,否則它們的母巢那邊就難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