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了自己的籙牌。那是所有符修從入門開始就擁有的法寶,是她們畢生所學的凝練,那古舊的牌面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她能夠使用的符術,在她撫過時依次泛起微光。
“從前,我只有靠手段才能殺死你,現在你沒死,你又活過來了,真的是太好了。”越不愁眷戀地摩挲著每一項術法,像是追憶這些術法背後的往昔。最後,她將籙牌攥在手裡,驟然大量的光芒從她指縫中透出,意味著她同時發動了籙牌上記載的所有力量。
“現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我的實力殺死你了。”話語極輕地跳在她舌尖,隨之而來的是籙牌上越來越亮的刺目的光。
那光芒閃耀到了極點,狂風暴雨的力量從中傾斜而出,席捲了整片場地,緊緊地裹住了蕭碧落的身體。
蕭碧落同樣自體內取出了自己的籙牌,只是籙牌上有一道深刻的劃痕,在她調動所有力量時將本該統一的光芒截斷,總有那麼一道痕跡黑黝黝地不起任何反應。
即使複生,也無法掩蓋那個事實——她曾死過一次。
蕭碧落笑道:“今日你能夠殺死的,也只是死過一次的我而已。”
越不愁表情立時扭曲起來:“你往日勝過我的,也只是比我早出生許多年而已!”
兩道籙牌的光芒撞在了一起。
霎時間,光輝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沒人能看清其中發生了什麼,只有當光芒轉弱時,她們看到兩個身影,一個筆直地站在那裡,一個半身傾頹,倒在面前人的臂彎裡,又在那震驚無力的臂彎中緩緩滑落。
“當。”破碎的籙牌在地面砸出一聲輕響。
越不愁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裡,低頭,看著方才還充滿著現在又空蕩蕩的臂彎,也穿透臂彎中那一片空蕩,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人。
嘴角的鮮血先是一滴一滴,很快又如流水般落下,沾上了蕭碧落的臉頰,越不愁垂下空蕩蕩的手臂,身體踉蹌一下,又很快撐起,只是有更多鮮血流出,從口中、耳中,從衣擺、袖口。
她神情空茫,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像知道了太多發生的事情,忽然,咳出一聲,緊接著是劇烈的咳嗽,她身體佝僂下去,恨不能蜷縮在地上,又中途一震。
她猛地轉身!
空茫不複存在,所有神情回到臉上,無論是不知道還是知道的,全部壓在心底,她想起了眼前的一切,想起身後還在戰鬥,想起了她還要面對的許多敵人。
她反應已經足夠快速,轉身的瞬間出手,同時亮起防禦。
“當!”一聲碰撞。
像籙牌砸在地上。
籙牌斷裂,決絕得再不可能有第二次修複,就如此時此刻,那撞上屏障的劍,依然一往無前。
有形則有傷,過剛而易折,當其無形,則勢不可當!
沈容刀握著當其無,以無形劍鋒穿透了那屏障。
又以有形劍鋒,刺中了越不愁的丹田。
只差毫釐,卻嵌在了那裡,進不得,也退不得。
越不愁驚愕的面色定格片刻,抬眼看向沈容刀。
沈容刀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手快了一點。”
越不愁抬手,對準了沈容刀。
這樣的距離,沒有分毫逃離的餘地,除非將劍脫手。
沈容刀毫不猶豫地脫手!
那一刻,一個龐然大物取代她沖了上來,接住了越不愁的一掌,也向當其無的劍柄狠狠踹出一腳!
當其無的劍柄堅不可摧,那能夠隨便踹飛一隻黃金虎的巨爪,此刻用盡了所有力氣,亦未能將它損傷分毫,唯獨推動著它的劍鋒向前,刺破最後的阻擋。
刺入越不愁的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