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的不是沈容刀。她看的是劍。自己的劍。
澎湃的浪潮隔絕了她的探察,她不知道沈容刀如何應對,不知道這一劍結果如何,但是,她看到自己的劍勢如期待中那樣勢不可當。
符劍花吐出了一口氣。她笑了下。
她松開了握劍的手,複又拾起一旁墜落的灰衣,穿在了身上。
翻滾的氣浪散去,露出沈容刀毫發無損的身形。她揮去繚繞的雲霧,乍見符劍花,還有幾分驚愕:“你這麼自覺?”
符劍花道:“自劍出手時,我就知道自己贏了。”
那一劍沒有給沈容刀造成任何傷害,可符劍花卻說自己贏了。
沈容刀點頭:“你是贏了。”雖然不是贏了我。
符劍花走上幾步,踩過地面劃出的劍痕,說:“走吧。”
符劍花主動帶路,沈容刀反而跟在後面,走出一段,她問:“你這是去哪兒?”
符劍花說:“合歡宗。”
“……我要去聖門。”沈容刀提醒。
符劍花腳步一頓,換了個方向重新邁步:“哦。”
沈容刀目光欣賞地看她:瞧瞧,多自覺啊。
不止如此,來到聖門,符劍花直接交出了儲物鎖。沈容刀剛冒出點好奇,她又主動解鎖,獻出了裡面滿滿當當的寶物。
瞬間,房間裡多出了上百把寶劍,差點把沈容刀壓在底下。
她好不容易逃脫出來,看著滿地的寶劍,手癢癢得忘記了要幹什麼,取出一把拔出打量,嘖嘖幾聲,再取一把拔出打量,再嘖嘖幾聲,又取一把……還沒拔出來,劍就消失不見。
姜太玄道:“既然是在我聖門取出來的,都歸我聖門所有。”
沈容刀:“這不合適吧。”
姜太玄:“要不我們把她扔在這兒,先分劍?”
沈容刀這才想起來,這還有好大一個人呢。她把符劍花抓回來,當然不是為了她那區區一百把劍——等她成了合歡宗宗主,誰還沒有上千把劍呢。
兩個人的目光都落在符劍花身上,而後者的神情異常平靜,說:“我知道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麼。我早想到會有這一天。”
“你真想到了?”沈容刀說:“你背後那人本事大得很,說不定能保住你呢。”
符劍花瞥她一眼,說:“我所做的,都是我想做的,和她沒有關系。”
姜太玄道:“如果與她無關,你怎麼會知道我們需要還原草?”
符劍花不語。
姜太玄又說:“如果與她無關,你會和另外幾人聯手狙殺容刀?”
符劍花的聲音和她握劍的手一樣穩:“你們果然猜到了。”
當謎面擺得足夠多,謎底就沒有那麼難猜。
她們已經從柳崢嶸那裡得知,她之所以大肆蒐集還原草,正是出於背後人的示意,希望藉此推遲沈容刀恢複記憶的時機。線索已經送到了這裡,自然會由還原草再想到另一個人。
她和符劍花的相遇同樣始於還原草。那時符劍花正當街售賣還原草,還為此和柳崢嶸所扮的葉婆娑發生爭執,好似雙方一個堅持要買一個堅持不賣,就此結成了仇怨。但換個角度想,她們又何嘗不是共同結成了一個環。
有收購還原草的人,自然要有出賣還原草的人,前者壟斷所有可能,後者則靠一點誘餌引願者上鈎。幸而當時沈容刀沒有表露出對還原草的強求,否則,符劍花將第一時間察覺她的疑點。
但沈容刀最終還是暴露了,說不清究竟是哪一點,又或者態度古怪的情形出現在她身上,就足夠引起符劍花的警覺。於是便有了那次碧玄木之行,她們尚未全然脫離危險,符劍花卻突兀地提出比劍,應當正是這次比劍,坐實了符劍花心中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