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漫長的一段時間,哪怕於修士的壽命而言並不那麼漫長,時間也在期待和緊張中無限延伸。
直到那一日,一雙手,自內而外,開啟了棺材。
新生的沈容刀還是當初的宋弗徵嗎?
是也不是。
身體和神識從來都是相互影響,就像沈容刀能夠自無靈根身體中積聚出五種靈力,身體亦限制了她神識的記憶。當她適應了新的身體,那麼,如何回歸舊的身體,就將成為問題。
事情就這樣繞了一個大圈,所幸,她們總是遇到最幸運的那種情況,舉聖門之力溫養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元氣,尋來的柳崢嶸也煉出了看似起效的良藥。
只差最後一步。
十二個時辰後。
姜太玄和沈容刀再度站在了這具屍體旁邊——或許現在不能叫屍體了,她好像沉睡的人,遲緩地呼吸著,池中雪水仍在,那淡淡的紅卻完全消失。
姜太玄揮袖拂去全部雪水,池中便只有那個身體。
她看著那身體,指尖輕點微勾,似將什麼挑在指尖,拈了拈,轉向沈容刀。
“看來你的猜想是對的。”她說:“這藥沒有問題。”
“不知道她是怎麼騙過對方的。”沈容刀雙手抱胸,想了想,說:“該不會騙對方說在藥理下了毒吧。”
“有可能。”姜太玄說:“以現在的形勢,她們不能直接殺你,可能會在你身體上想辦法。”
沈容刀哆嗦一下:“你確定這身體沒問題吧。”
姜太玄睨她一眼:“藥物我不懂,但什麼樣的身體可以容納神識,我還是清楚的。”
“那是自然,我們玄子要是不懂,天底下真的沒人能懂了。”沈容刀舌燦蓮花。
她說完,看向那具身體,安靜下來。姜太玄同樣看著那身體,沒有說話。
沈容刀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搭在姜太玄肩上,拍了拍:“那就開始吧。”
她提步邁入池中,在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體旁躺下,兩隻手臂也乖乖搭在肚子上。
眼睛剛閉上,又睜開:“你和她們說了吧,不能進來打擾。”
“嗯。”姜太玄說:“無論發生什麼事。”
沈容刀安心閉上眼睛。姜太玄的手剛抬起來,她忽然又睜開眼睛:“不會疼吧?”
姜太玄直接白她一眼。
沈容刀立刻閉上眼睛。
這次姜太玄沒有動。她等沈容刀第三次睜眼。沈容刀再沒睜眼。
她安靜地躺在那裡,有一瞬間,姜太玄覺得她和旁邊那個身體的神情很像。
很快,她清空所有思緒,再度抬起了手。
就在姜太玄正式啟動術法分離宋弗徵的神識時,在怡情閣裡,針對如何應對宋弗徵即將成為合歡宗繼承人帶來的風險,李閣主沉吟良久,吐出了四個字。
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