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不想見你。
沈容刀當然知道, 伴隨這個名字而來的,不只是合歡宗宗主,還有宋弗徵的師母。但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多, 彷彿這名字對她來說,比起知識,更像是一種經歷。
沈容刀檢索回憶著工夫, 蘇勝心已經視作她不知情,恍然道:“也是, 一般修士知道合歡宗的都少,更別說合歡宗宗主的名字了。但‘天宗雙子’的事情你聽過了, 該記得合歡宗少主宋弗徵吧,宋燭遠就是她的師母。”
沈容刀問:“她們都姓宋。”
“當然。”蘇勝心道:“宋弗徵是宋燭遠撿回來的, 所以跟她姓。真這麼計較起來, 這對師徒可真夠有意思的。”
蘇勝心似乎對合歡宗的這些過往很感興趣, 見沈容刀不知,就開啟了話匣子,說:“對外來說, 宋弗徵是宋燭遠一手養大的——當然, 她那會兒就是宗主了, 用不用得著親自帶孩子另說, 反正說撫養應該沒錯。上百年的感情應該非常親密了吧,何況她們還是情修, 不都說情修最是至情至性嗎?”
沈容刀打斷她:“只對她們感興趣的。”
“行吧。雖然宋燭遠養了宋弗徵這麼多年, 還把她培養成了自己的繼承人,但對她根本不感興趣, 也談不上至情至性。”蘇勝心語帶嘲諷:“要這麼說我就理解了。”
沈容刀想起,當時蘇勝心提起姜太玄時的神情, 就和此時非常相似。
“不然也解釋不通不是?當初那次圍剿鬧得可是轟轟烈烈,也算是合歡宗最後一次彰視訊記憶體在感了,宋燭遠半點面子沒留,直接把這事兒捅了出去,各大宗門雲集響應,追殺的人是一波接著一波,個個都恨不能替宋燭遠清理門戶,最後倒叫姜太玄搶了先。這事兒還不有趣嗎?”
沈容刀也覺得挺有趣的。再聯想這位宋燭遠馬上要來了,就更有趣了。
“宋燭遠、姜太玄,這可是天底下和宋弗徵關系最好的兩個人。也不知道她死前有沒有預料。嘖。”蘇勝心意猶未盡地咋摸著,忽而笑道:“真可憐。”
沈容刀絞盡腦汁,說:“畢竟她先叛出了師門。”
“是啊是啊。”蘇勝心更來勁了:“所以說更有趣了。鼎鼎有名的情修宗門,少主大逆不道叛出宗門,宗主廣而告之趕盡殺絕——真是絕配。”
好像的確是這樣。但沈容刀聽著就是不得勁。
“或許,”她故作深沉地思索了半晌,慢吞吞道:“修到最後,修的也只是人心罷了。”
“人心……是了,人心。”蘇勝心一合掌:“你說的不錯。什麼情什麼意,都是人心生出的東西,可人心哪裡有什麼定數。但凡人心變了,只要能自圓其說,就不至於走火入魔。即使殺人千萬,何妨自覺無辜——這就是道了!”
她霍然起身,原地踱步,轉了幾個來回,仍覺不夠,嘴裡念念有詞,翻來覆去便是幾句“沒錯”“是啊”“果真如此”“怎麼沒想到”……
沈容刀:我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好吧,那些能自我洗白的人不會因為殺人而走火入魔,但蘇勝心看起來要為她們的自我洗白而入魔了。
幸而,在轉到第十個來回時,蘇勝心站住了。她像剛剛意識到沈容刀還在似的,茫然看她:“你在這兒幹什麼?”
沈容刀:“……告辭。”
被蘇勝心耽擱一番,她險些忘了自己要幹什麼,下意識往前邁步,眼睛也瞄見了前面的屋子,才想起來她要找柳崢嶸。
她們在外面聊得熱火朝天,絲毫不影響柳崢嶸這邊的死般靜寂,甚至,走近些,連溫度都低了幾分。
沈容刀敲了敲房門。
門開了,依舊是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只有迎面一陣寒氣,伴隨著柳崢嶸的身影出現。
她黑漆漆的一團,只有額角為陽光落上一點暖黃。
“幹什麼?”她的嗓音有種沙子的質感,聽起來硌硌的。
沈容刀吸取上次的教訓:“要一起修煉嗎?”
柳崢嶸甩手把門摔了過來。
“等等!”沈容刀手疾眼快扶住門框:“我找你療傷!”
柳崢嶸動作停下,打量沈容刀,退開一步:“進來。”
沈容刀走進房間,反手關門,那瞬間就像走進了陰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