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沈容刀煩惱地抓著頭發,託著一沓檢討往外走。
“哦還有,”身後姜太玄想起什麼,說:“下次你還想寫一萬字檢討,記得自己寫。”
沈容刀很想理直氣壯回一句“一萬字檢討是我自己想寫的嗎”,但她有點心虛,當做沒聽見走了。
檢討交給張長老,張長老檢查過,對沈容刀露出了欣賞的表情。從前沈容刀還總覺得張長老對自己不太滿意,但現在,她很可能榮升為張長老最滿意的學生了,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此前還沒有人過問她的學習,一副放養姿態,而此後,張長老對她投注了極大精力,時不時把她拎出來指教一番。
對於這點變化,暴風也察覺了。同去合歡宗的路上,當張長老再度將目光落到沈容刀身上,旁邊的暴風終於忍不住湊過來,低聲道:“你最近怎麼被她盯上了。”
沈容刀說:“她發現我文章寫得好吧。”
暴風不信:“你騙鬼呢。”
“是啊,騙鬼。”沈容刀認真道:“其實是因為她發現我天賦超絕,感嘆聖門後繼有人。”
暴風聞言,不禁看了張長老一眼。眾所周知,這個距離,沈容刀說的每句話都瞞不過張長老的耳朵。張長老沒有反應。
暴風訕訕:“你天賦是好點,但我也不差啊,我們誰不是天才……”
頓了頓,她說:“姜掌門收了你當徒兒,那是你運氣好,又不能說明你比我厲害。”
她越說聲音越篤定,連自己也信了:“說不定宋宗主喜歡我這樣兒的呢,姜掌門不收我,說不定宋宗主願意收我!”
她腰桿也直了,聲音也大了,眼神都亮起來:“宋宗主一共就宋弗徵一個徒兒,那個宋弗徵都死了多少年了,骨頭都化成灰了,她肯定還得收徒吧。”
暴風直盯著沈容刀,要她附和一聲。
骨灰·沈容刀:“啊……是吧。”
“你也這麼覺得吧。”暴風激動起來:“聽說宋宗主還卡在化神呢,我看這天底下現在也沒人能到大乘了,那宋宗主豈不是也要壽終了,更得趕緊收徒了,不然誰來當合歡宗少主。她要是收徒,那肯定我最合適——另外那幾個可都是七大宗的。”
前任合歡宗少主·沈容刀滿臉真誠:“是啊,你最合適,你比我合適多了。宋宗主但凡長眼睛,就一定會選你!她要是選我,那就是瞎了眼了……”
“咳咳。”張長老突然咳嗽兩聲。
暴風回神,立刻收聲。但沈容刀不覺得怎樣。她才沒有說宋燭遠壞話。她最多說了自己壞話,就是宋燭遠在這兒,估計也得贊成一聲,感慨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
她們一行人正前往合歡宗,赴宋燭遠的壽宴。
合歡宗很少露面,加上宋燭遠壽命久長,沒人記得她到底啥時候生辰,反正她說過生日,請大家來,那大家當然要給面子,順便見識一下這位久不出現的宗主是不是不知不覺死掉了。
宋燭遠有意將壽宴辦大,給七大宗都發了請帖,更不會漏掉聖門。姜太玄親自攜門人前來,幾名交流生赫然在列。她們見到同門,一時欣喜,也都聚了回去,只有暴風還孤零零的,只能待在沈容刀旁邊。
她們走的是傳送通道,甫一現身,就迎來寒暄,姜太玄是走不脫的,張長老則耳提面命:不要到處亂跑、不要惹是生非。
沈容刀句句答應得真切,扭頭就不見蹤影。
暴風見她舉止太過自然,也情不自禁跟在後面,時不時發出幾聲沒見過世面的感慨。眼睛飄來飄去,目不暇接。
沈容刀也有些出神。那種如霧裡看花般的感受又出現了,似乎什麼都很熟悉,但細想又什麼都陌生得很。
她停下了腳步。
旁邊有合歡宗的修士,見狀産生誤解,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們合歡宗特有的花,從前有位同門扡插培植出來的,取名叫做醉不歸。”
暴風捧場地問:“為什麼叫醉不歸啊。”
沈容刀道:“可能因為吃完就醉死了吧。”
“不是!”對方立刻糾正,還瞟了沈容刀一眼:“叫醉不歸,當然是因為這花美得令人陶醉忘歸。”
沈容刀想說,放屁。興致寥寥地要走。
身後突然一聲暴喝:“你給我站住!”
沈容刀訝異。難道是她剛才不小心說出口了?
回過頭,迎面一把火差點燒到眉毛,她恍然。
哦,不是放不放屁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