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那人。那人也看見了她。
她們的目光在漫長空間中交彙。又很快分開。
宋燭遠抬眼,見到了姜太玄。
姜太玄有意無意截斷了她的視線,問:“您在看什麼?”
“看人力之所不能為。”宋燭遠道:“縱然是上天宗,於天地面前也微不足道。那些令我心力交瘁的事情,在亙古面前都只是滄海一粟。”
姜太玄面色微凝:“您……”
宋燭遠有所察覺,低眸,手指捉住黑發間突兀的那一綹白,笑笑:“有些事情,人力不可強求。”
她又瞥向那個方向,可那剛剛與她對視的視線已經不見。她說:“我好像見到了一個很像她的孩子。”
姜太玄道:“如果在聖門,那我早該知曉。”
宋燭遠搖搖頭:“是我多想了。”
她再沒有向那裡多看一眼。
而遠處的角落中,沈容刀正躲在角落裡,借建築把自己蔭蔽。
剛剛激動地猜測著來客是誰的修士們,還沉浸於宋燭遠的那一眼,七嘴八舌地說著。
“她一定是在看我。這麼多人,她居然一眼就看中了我。”
“明明是在看我。如果她真的是合歡宗宗主,能不能直接把我帶走。我也很願意加入合歡宗的。”
“她看的是我!她一定是發現我天資卓絕,適合修煉情道……”
沈容刀很想以鬼飄一樣的語氣告訴她們:“其實,她看的人是我……”
但心髒不規律的跳動令她警醒。她總能感知到危險,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強烈,不僅僅是危險,還混雜著更複雜的感受,令她下意識進入了防禦姿態。
要喘不過氣了。
早將抄本塞進儲物鎖,沈容刀藏在陰影中,斜靠著牆緩和呼吸,許久,心跳歸於平緩,呼吸回複正常,只有那種驚悸感停留在腦中,如實記錄著與宋燭遠相見的感覺。
驚惶、防備、拒絕和逃避。
她居然還有這麼多情緒。沈容刀都有點驚訝了,感覺像是發現了一個新的自己。
自那一眼中平複,她已經能夠如常調侃自己,甚至,還有一股蠢蠢欲動的沖動,抓心撓肝的,不付諸實踐就覺得難受。
她把腦袋探出了牆角。
再看一眼,就看一眼,說不定又沒感覺了呢。
這一眼什麼也沒看見。那裡已然空空蕩蕩。
有點小失望。沈容刀輕嘖一聲,從陰影中走出,按部就班地往回走。
這條路註定多舛。沈容刀還沒有走到院子,聯絡石響起來,顯示出她唯一的聯系物件。
許燕時。
沈容刀不以為意地接通聯絡,隨口道:“什麼事兒——”
“你的藥!”許燕時迫不及待砸下訊息,激動的聲音差點刺破沈容刀的耳膜:“你的藥我給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