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沈容刀這會兒才覺得痛心起來。
她的碧玄木,撿都撿不起來了。
沒多久,她又釋然。東西已經沒了,再為這事兒痛心就更不劃算。她耐心在地上挖了個坑,把渣渣埋起來,祝願它一百年後再長成一株好木,只是那時候和她也沒什麼關繫了。
剩下幾個人依然不見影子,但按照計劃,她們會往此處聚來。沈容刀沒走,席地而坐,再度拔出當其無,劍身仍在,就像她從宋羅玉手中接過劍時那樣,左看右看,都是一把正常的劍。
似乎只有當使用的時候,它才會突然消失——這不是專門坑人嘛。
沈容刀想不起剛剛那一劍究竟怎麼使出的,又將當其無收入儲物鎖,百無聊賴間,目光瞥見旁邊的大湖。
湖水依舊溶著日光。
她忽然全身發癢,不禁脫掉衣服,赤條條落入水中。濺起的雪白水花飛得很高,又雨幕般落下,蕩開幾縷漣漪,點綴著平靜的湖面。
湖水很深,沈容刀沉在水下,抬眸,透過水面看到碧藍的天。湖畔的樹木在水上投下倒影,也落入她的眼簾。
她的身體輕輕擺動,劃開水波,忽而微癢,轉過身,正有遊魚與它擦過,又突兀呆怔不動,兩側的眼睛不知看向哪裡,卻無視了沈容刀這龐然大物。
沈容刀伸出手指,將要點上它的腦袋,它倏忽遊走。又有連綿的小魚串珠似的在她面板上滑過。更癢了。
沈容刀伸手一撈,滿捧的水、滿捧的魚,又自指尖流走。
她忽然較起勁來,跟住一串小魚,在湖水深處來回搖擺,往複洄游,漸漸的,湖水翻湧,攪動成渦,一道水線在她身旁纏繞,牽動著更遠處的水流,越來越多的魚彙在一起,說不清是她跟了魚還是魚跟了她,在她周圍綴成一條絲帶,彷彿她輕輕抬手,便能牽住一角。
她抬起了手。指尖觸到第一隻小魚,便有無數條小魚緊隨其後,細弱的水流攪動湖底,巨大的漩渦起自漣漪,亦源於她一時興起。
旋動的指尖停歇,猶自沉於慣性的水渦將沈容刀捲起。方才溫柔的水流顯示出兇猛,樹欲靜而風不止,沈容刀想停但水不聽。她竭力穩住身形,可隨波逐流的小魚兒噼裡啪啦打在她身上,每魚甩來一尾巴。
不疼,但沈容刀被打蒙了,被水流裹挾著轉了不知道多少圈,“嘩啦”一聲,像在水腹中翻滾半晌,又不能消化地被吐了出來。
“啪。”沈容刀被摔到岸邊。
“啊。”沈容刀將濕漉漉的發絲向腦後擼去,鼻尖水滴墜下來,她一口氣吹走。
“脾氣還挺大。”她半身浮在岸邊,半身沉入水中,探出的手指又點在湖面,抬起時,細弱的水流受她牽引在指尖躍動,在空中轉出一圈又一圈。
指尖停下。水流落回。
湖面又恢複波光粼粼的平靜,清澈的水面下是自如往來的遊魚。沈容刀看了一會兒,覺得愜意,便閉上眼睛,放鬆身體,任由自己浮在水面,隨著水波一蕩一蕩,不知要飄去何方。
陽光正好,適合小憩。沈容刀放鬆了神經,在自然的安寧中沉入睡眠。
直到疼醒。
有什麼東西在扯她的頭發。
還不等沈容刀睜眼看清罪魁禍首,那牽扯的力量就從頭發到了耳朵,這下她感受更清楚了,不只是扯,還咬。
沈容刀還沒睜眼,就伸出雙臂,抱住對方脖子,兩條腿鎖住腰身。
體態有點不太對。
當她睜開眼,她發現自己抱住了一頭鹿,這頭鹿還新奇地把目標轉向了她的鼻子,研磨的牙齒湊了過來。
沈容刀掰住它的臉,近距離和它對視。
小鹿的大眼睛黑漆漆的,無辜地看著它,嘴裡還不知道在咀嚼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