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蕭晏閉著眼睛快速嚼完藥丸,俊美的五官擰到一起,“水,快拿水!”
衛青宇應聲給他端來一個瓷碗,蕭晏也沒看到直接仰頭喝下,結果就這一下差點沒讓他噴出來。
這哪是水,分明就是一碗更苦的湯藥!
衛青宇堵住他要吐出來的湯藥,“趕緊喝,喝了你就不用受罪了。”
蕭晏可以吃身體上的苦,可味道上的苦是真一點都吃不了。
他心裡做了好一會鬥爭,捏住鼻子一口氣喝完,湯藥見底,激得他連打兩三個冷顫。
“這回能喝水了嗎?”
衛青宇搖頭,“兩個時辰別喝,要不然影響藥效。”
蕭晏嘆口氣,愁眉苦臉的問他:“怎麼個不用挨刀法?”
衛青宇整理好紙張,回到藥爐前坐下,慢慢解答:
“你又要處理事務又要取藥引,整日整宿的不睡覺,也不是個辦法,我便記錄了一下這幾日的用藥反應,又加強改善了煎藥時辰與方法。最終得一解決之法,就是將藥熬製到一口大鍋裡,再引用你一滴血即可達到療效。”
“剛才給你服用的藥可以讓你的血起到比平時更強效的作用,是有些苦了,但良藥總歸是苦口的,我知道你不喜苦味,可是想要讓你輕鬆點也只能這樣了......”
衛青宇斷斷續續的說著,蕭晏的神色已經變了樣。
他才發現衛青宇自到雲州來根本就沒歇息過一刻,謫仙般的容顏,此刻在藥爐前變得凌亂不堪。
衣裳沒時間換,翩翩白衣變成灰黑色,整潔的髮絲猶如枯草。
眼窩陷下去幾個度,其中的疲勞縱使絕世容顏也遮擋不住。
額頭腫脹,又紅又黑。蕭晏知道他是有時坐著眯眼片刻,卻一頭撞上火爐導致。
蕭晏不懂醫理,但看著母妃煎藥製藥也能明白這是個極其費神費心的活計。
苦在自己嘴裡是一顆普通的藥丸,但在衛青宇那裡卻不知是他多少日疲頓的勞果。
他們所行的任何一步都關乎著別人的生死。
醫者仁心,向來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充分體現在了自己身邊。
蕭晏走去衛青宇身邊,“衛叔,找別的太醫來吧,你歇一歇。”
衛青宇手上一頓,笑著搖頭,“別人我不放心,再說了這個法子只有我得到娘娘真傳了,他們不懂的。”
“都是太醫,你教一教不就好了嗎。”蕭晏的聲音帶有些發哽,很快又被他掩飾回去,“他們學不會就懲治他們,總之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衛青宇聽出他口中的關心之意,心上湧過暖流,再多勞苦也不覺得累。
他拍拍蕭晏,“我沒事,自己就是醫者還能不明白自己的身子嗎?”
蕭晏難得與他這麼好生說話,又被婉拒,便回了葉芷綰身邊,臉上帶氣,“我看你就是逞能!”
衛青宇笑著搖頭,“你不知這其中道理,我這幾年在太醫院過得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提及此處蕭晏垂下眼眸,回想這兩年確實是物是人非。
合妃在時沒事就去太醫院與眾太醫探討醫術,但久居皇宮的資深太醫們對一個遠道而來的貢女並不理睬,也只是礙於她的身份才與她探討幾句,只有衛青宇虛心學習請教。
直到那年鼠疫爆發,合妃一方出名,使眾太醫臉上無光無彩,他們受辱不敢對合妃怎樣,跟著合妃學習的衛青宇自然成為他們的眼中釘。
處處排擠針對,合妃一死,更是過分,只給他一些閒散曬藥的活計,從不派他出診。
倘若不是此次雲州事件,他恐怕就要埋沒在太醫院了。
蕭晏吁嘆一聲,自言自語道:“太醫院的人也該換換了......”
想完事情,外面已是清晨,他端上面盆到外面打了盆水。
天氣不錯,天藍雲淡,清風習習不是很涼,病民們有說有笑,象徵著一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