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福壽膏嗎?”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就傳來少女悽厲的哭喊聲和男人的咒罵聲,虞燕順著長廊望去,只見登船口站著一名披頭散發的少女,她被一個中年男子狠狠地抓著手往船上拉。
“老子養你這麼大,日日夜夜好吃好喝的供著,是條狗都養熟了!”那男子狠狠給了少女兩個耳光,最後賠著笑臉看向船上的管事道,“我這女兒好歹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怎麼著也能換一年的量吧?”
那管事上下打量著捂臉的少女不屑道:“一年的量?你閨女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頂多一個月的量還差不多。”
“行行行,一個月也行。”那中年男子將身邊的少女往前推了個踉蹌,搓著手看向管事,“我家還有個小女兒,今年剛滿十二,您看能換幾支……”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的少女頓時暴起狠狠勒住他的脖子,一邊哭一邊罵:“喪盡天良的老畜生,賣了娘和姐姐還不夠你抽大煙?!這種害人不淺的東西老孃遲早有一天要上報官府!”
“行了,還不快把他們倆拉開,吵吵嚷嚷嚷嚷像什麼樣子,等一下給客人看笑話嗎?”管事的皺眉不耐道。
那少女咬咬牙,趁著眾人不注意就往外跑,一連撞過好幾個歌伎後被守在登船口的侍衛攔住了。
“你們這是逼良為娼!”
那管事一皺眉中年男子就氣急敗壞地反駁道:“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弟弟妹妹馬上要餓死了不說,你爹我也快死了!老子養你這麼多年仁至義盡了,你頂撞我就算了還打我,那你這叫什麼?這叫不孝!跑也沒用,你的身契老子已經交給花船上的人了,只是今日交貨才把你帶來,你早不是良家子了!”
“買她要多少錢?”
少女氣喘不已,聽聞這句話立馬轉頭,看見的卻是個個子還不高的小公子。能來這種地方的孩子,會是什麼好人?她眸中的光微微一暗。
那管事的抬頭看向她,眸光一轉看到站在她身邊的戴山時才挑眉道:“原來是戴家的小公子。”
“這丫頭不貴,她爹找我們這賒了半個月的福壽膏,約莫也就一百兩不到,既然是戴家的小公子,給您折一下,八十兩就能拿著這丫頭的身契走人了。”
虞燕從自己的腰間扯下一枚李家先前送來的和田玉佩丟到管事的手裡:“拿這東西抵了。”
她也不是隨便瞎買人,只是因為少女剛剛喊得那一句要上報官府的話讓虞燕對她起了幾分興趣,這一盞茶的時間聽下來,虞燕大概聽懂前因後果了,無非就是這女孩的父親是用她換了福壽膏。
少女的父親估計抽福壽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們家裡從前也是富庶的,只是因為一直花銷巨大所以淪落到如今只能買女換福壽膏的地步。
她穿過人群走到女孩身邊:“你叫什麼名字。”
“石香姑。”少女抬起頭,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她兩下,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家中也有和眼前這小公子年紀相仿的弟妹,因此石香姑一眼就認出來眼前站著的是個作男裝打扮的小姑娘。
虞燕思忖片刻後壓低聲音說道:“如今是我買了你,我要你先下船到兩廣總督府附近,待我和家中父兄辭別後自會再來找你。若是你爹再來糾纏......直接闖兩廣總督府便是。”
石香姑雖不解她說的這些話是何意,但是能逃離花船總歸是好的,她咬著牙看向虞燕手中的身契點了點頭。等石香姑走遠,虞燕才走回到戴山時身邊故作苦惱道:“哥,船上不好玩我想下去。”
“我看你剛剛不是玩得挺開心的嗎?”戴山時挑眉笑笑,但看到虞燕微眯的眼神後還是咳了兩聲對一旁的管事道,“我這弟弟愛玩鬧慣了,讓他一直在一個地方待著估計也無聊,不如讓他先下船回家吧?”
那管事的笑笑拒絕道:“戴公子說笑了,來都來了,船上也有上好的佳餚點心,不如就來坐坐。老爺已經在裡間等客人良久了,哪有半途讓客人走的道理。”
虞燕眉頭一蹙,船上四周瞬間都變得安靜下來,還是戴山時笑著解圍道:“算了,既然這樣,燕弟你還是老實在這裡待著吧,反正等下拍賣會結束也就下去了。”
招待賓客的歌伎帶著兩人往前走去,離裡間越近裡面的聲音也越清晰,虞燕卻頓住了腳步,她拉了一下戴山時的袖子,趁著歌伎推門的時間小聲問道:“你確定這艘船沒問題嗎?”
“你也覺得不對了?”
他們剛說兩句話就被歌伎笑意盈盈地拉進了鄭姓商人所在的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