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南自然是聽不懂法語的，經過旁邊憋笑很辛苦的翻譯提醒，才弄清楚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位費爾南多·洛倫佐教授，在整個80年代和90年代初，全程參與了CATIA軟體的開發，是除了達索系統公司總裁弗朗西斯·伯納德本人以外，唯一負責過全部的版本1到版本4、Windows平臺和UNIX平臺軟體的人。
如果說伯納德是CATIA之父的話，那洛倫佐怎麼也能算得上是CATIA的叔叔。
只不過他在達索公司內部並無高階職務，因此從93年開始，就在身兼教職的同時被空中客車給挖走了。
此時常浩南也總算想起來，自己前世看過的那篇洛倫佐的論文，正是關於3D CAD軟體中空氣動力學模擬與最佳化分析的。
而這樣一個人，見到自己搞出來的軟體裡竟然出現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功能時，表現得如同見鬼一般也就不難理解了。
這回啊，這回是關公門口耍大刀，結果還把關公本人給嚇著了。
看著一臉“我不理解”表情的洛倫佐，常浩南趕緊解釋道：
“這個不是CATIA軟體的功能，我們只是在自己開發的軟體上留了個介面，透過CATIA的3D模組輸出結果的形狀，以節約運算資源而已。”
“呼……難怪……”
聽到這個說法，洛倫佐內心總算是平靜了些許，但下一波驚濤駭浪卻緊接著翻湧起來——
結冰預測軟體，歐美有很多，從使用最廣泛的LEWICE，到法國的ONERA、義大利的CIRA、英國的DRA、加拿大的FANSAPICE等等。
但從未聽說過哪款軟體能夠直接透過3D模型的方式把結冰形態給完全展示出來。
（實際上，1997年時，初版LWICE 3D已經幾乎開發完成，但效能和效果都慘不忍睹，使用者範圍基本侷限於北美的極少數機構。）
“我能操作一下這個模型看看麼？”
沉默許久之後，洛倫佐試探著問道。
常浩南點點頭：
“當然，和CATIA的操作一樣。”
目前這個介面只是顯示結果而已，並沒有什麼不能示人的東西。
再說了，這套軟體未來是準備商業化出售的，也不怕給人看。
真正核心的部分是根據實際結冰現象建立的結冰數學模型和相應的資料庫。
在這方面，用自己這款軟體的使用者（哪怕是盜版使用者）越多，對於後續的發展越有利。
歸根結底，軟體雖然很容易盜版，但卻並不容易借鑑。
不說這些工程應用類軟體，哪怕是幾乎每臺電腦都有，看似最普通的Office辦公套裝，其國產競品銀山WPS經過幾十年的版本迭代，都依然難以在所有應用場景下完全代替前者。
科倫坡戴上眼鏡走到電腦前面，按住滑鼠緩緩拖動顯示在介面上的3D模型。
由於電腦效能的原因，在常浩南這個重生者看來，畫面的反應堪稱遲鈍，幾乎一秒三卡，但對於這個年代的人而言，根本不會在乎延遲和卡頓這點小問題。
雖然3D建模和渲染作為一種視覺表示技術從70年代就已經出現了，但是把這項功能跟工程計算軟體的輸出模組結合在一起，確實算是開闢了一條新賽道。
“雖然我過去也用過CATIA，但從來沒想過竟然還能這麼用……”
科倫坡左手捏著義大利人說話時的準手勢，對旁邊的兩個同伴感慨道。
“我也是。”
“……”
三個歐洲人圍在那塊小小的螢幕前面，彷彿第一次見到電腦的小學生般，一邊新奇地看著結冰模擬結果，一邊在口中發出各種英語法語或者意語的感嘆詞。
常浩南站在他們身後，對著旁邊的林國範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笑容。
他太清楚要如何對付這些歐洲來的老頑固了。
不用整那些虛的。
就是直接拿他們從沒見過的東西往臉上拍，最好能整出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節目效果。
只要這些老歐洲在你面前失去了體面，那後面的氣勢就會弱上很多。
而這個軟體顯然沒有令人失望。
“所以……”
幾分鐘後，玩夠了的三人幾乎同時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