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等了許久也沒等來周漾,越發煩躁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周漾連睡衣都沒來記得換,鬼鬼祟祟地趴在秦毓的房門前,想起不久前的夜晚,自己就是在這張充滿秦毓荷爾蒙氣息的大床上陷入睡眠的,他的臉微微發紅。
周漾不敢進去打擾秦毓,就一直蹲守在房門,像是一隻犯了錯的小狗,乖乖守在門口等待主人的“寵幸”和原諒。
秦毓根本就沒把門合死,更別說鎖上了。
周漾鬼鬼祟祟的身影自然沒有逃過秦毓的餘光,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開了一條狹窄縫隙的門口。
“在我門口站著做什麼?”
秦毓又把助聽器戴上了,沒有別的原因,純粹是他覺得沒必要和周漾慪氣罷了,他正是單純的年齡,跟他分析那麼多是是非非沒什麼用,更何況或許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這一頁書秦毓看了好半天都沒翻頁,他覺得自己恐怕是和周漾相處久了,也變得幼稚了。
“……我來贖罪。”周漾可憐兮兮地說。
“贖什麼罪?”秦毓不解。
“我惹你不高興的罪。”
秦毓無聲地嘆氣,自從周漾吵吵鬧鬧地搬進這裡之後,他嘆氣的次數都變了許多。
秦毓還有心情開玩笑說:“誰給你定的罪?”
周漾微微垂下頭,擰著手,宛如站在法庭審判的現場,“我自己。”
“你給你自己定罪?”
“嗯。”
秦毓短促地笑了一聲,周漾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是法官嗎,還給自己判刑。”
周漾嘟囔了一句:“我不是法官,你才是。”
秦毓站起身,他的房間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光暈的範圍有限,虛虛渲染在秦毓的背後,像是獨屬於他的背景燈光。
周漾站在門外,姿態扭捏,看著秦毓裹挾著燈光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然後伸出那雙溫熱的掌心覆蓋在自己的頭頂,輕輕揉弄了兩下。
“那我宣佈,周漾無罪釋放。”
充滿金屬質感的嗓音飄在周漾的頭頂,空氣和時間都像是停滯了一般,良久之後,那道聲音才鑽進周漾的耳朵裡,穿透他的耳膜。
直抵心髒最柔軟的角落。
周漾心髒猛地漏掉了一拍,他仰著脖子去看秦毓的表情,注意到他眼底溫柔的光芒,心髒“咚咚咚”地撞擊著胸膛。
“是我不好,不該對你發脾氣。好了——”
秦毓狼狽地挪開視線,他剛才有一瞬間,他在看到周漾眼底崇拜的神情時竟感覺無力招架。
他收回手,僵硬地握著門把手,“不早了,睡覺吧。”
周漾緩緩撥出一口氣,如擂鼓般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彷彿回蕩在空氣中,他後退了兩步,擔心自己的心跳聲把秦毓嚇到。
“那我……睡覺啦。”周漾放軟了嗓音,像是在撒嬌,“晚安,毓哥……”
門徹底合上的前一秒,周漾聽到秦毓說:“晚安,羊羊。”
這個晚上,周漾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無一例外,這些斷斷續續無法串聯起來的夢,主角都是秦毓。
最後,七零八碎的夢境重疊在一起,周漾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他努力試圖穿過刺眼的光芒靠近秦毓。
畫面定格在依靠在床頭的秦毓。
兩鬢的汗水順著鋒利的下頜滾落,在胸肌上停留了片刻,沿著人魚線一路向下滑,最終在一團黑暗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