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就兩個人,崔會民整個人仰坐在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眉眼帶笑,右手掐著一隻煙,整個人顯得優哉遊哉。
在靠近門的這邊,擺放著一長一短兩組黑色皮沙發,還有一方小茶几。一箇中年男人坐在這裡,也在抽菸。
劉平安兩步走到辦公桌前,“崔總,您找我?”
“嗯嗯,”崔會民吐出一大口煙霧,順手把菸灰彈在缸裡,笑著說道:“平安,昨晚上是你盯著打灰吧?幾點完事的?”
“是我盯著的,四點多打完的。”
“嗯,過程挺順利的吧?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嗯,是出了點小岔子。有一車灰,好像是沙子有點問題,後來站裡來人給拉回去了。”平安簡略的敘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沙子是出了點小問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開口了,“不過我聽李勝說,你挺堅持原則的,既不讓卸車也不讓車走,非得等站裡面來人。”
平安轉過身來,說話的男人短髮,白淨面皮,斜靠在沙發上,臉色很是陰沉。
“這是攪拌站的劉自強,劉總。”崔會民還是眯眼笑著。笑面虎的功夫果然了得。
原來這就是在安河這個小縣城,鼎鼎有名的劉自強啊。攪拌站的三號人物。
平安面色平靜,不卑不亢的打了個招呼。“劉總,您好。”
劉自強向前探過身子,看也沒看劉平安一眼,自顧自的重新點起一顆中華續上,吸了一口:“混凝土出了問題,拉回去處理就行了。沒必要壓著車不讓走,你說是吧?啊?”
這一聲‘啊?’已經有了濃濃的威脅意味。
換做當年剛畢業的劉平安,面對著劉自強的質問,可能已經心裡打鼓腦門冒汗了。
但現在他自己也是摸爬滾打了多年,心中一合計就瞭然了。
昨晚上那個叫李勝的,肯定是現場吃了憋,回去添油加醋顛倒黑白了。雖不至於挑動起專案和攪拌站的對立,但肯定讓劉自強感覺不自在了。
畢竟在安河這個縣城的施工領域,攪拌站的權威不容挑戰。
不管你總承包單位是龍是虎,來這也得盤著臥著。
想到這,平安開口道:“劉總,我想這裡面肯定有些誤會。其實灰的事我也拿不準,多虧站裡的技術來的及時,現場確定了問題。”
一席話,把功勞都歸功了李勝,也算保全了攪拌站的面子。
“更重要的是,李技術及時發現問題,避免了事情的擴大。”平安又接著補充道。
“嗯。”劉自強皺起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一些,深吸了一口煙。
他這次來,既是跟崔會民解釋一下昨晚上混凝土出現質量問題的事,也是想來找回點場子。
“不過我聽李勝回去說,昨晚上你又要照相,又要留影片啥的,是幾個意思啊,爺們兒?怕我們站裡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劉自強眯縫著眼睛,再次丟擲一個地雷。
唉,真特麼是哪都有小人啊。這姓李的顛倒黑白真是有一手。
劉平安心裡清楚,接下來無論自己怎麼解釋,也難以讓劉自強滿意。頭腦一轉,說道:“劉總,本來我昨天還有幾句話想跟李技術說的。但他走的太急,我沒來的及說。”
劉自強把菸頭直接戳在菸灰缸裡,道:“那你直接跟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