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9章 嵐嶽城破
朔風卷著玄冰自北境呼嘯而來，暴風雪夾雜著魔息翻湧，冰封萬裡蒼茫大地。
寒潮肆虐的第十日，風臨城的青石長街上擠滿了衣衫襤褸的流民。
“這鬼天氣......”蒼南宗施粥的弟子將最後半袋靈米倒入鐵鍋，蒸汽在觸到冰晶的瞬間凝成霜霧，“陰陽結界上月就時靈時不靈，如今竟整日不開。”
嘀咕完，他猛地想起什麼，鬼鬼祟祟瞄了一眼身旁之人。
一雙白皙幹淨的手正握著銅勺柄在大鍋中不停地攪動，升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見譚影面色如常似乎是沒聽清他的抱怨，那人才悄悄鬆了口氣。
遠處傳來孩童壓抑的咳嗽聲，像是鈍刀在磨著人的神經。
”譚長老，東街棚戶區又送來二十多個凍傷的。”蒼南宗外門弟子周然小跑過來，道袍下擺沾滿泥濘，”這批派發的固體丹全部用完了，要不要去稟告藥仙堂長老？”
譚影正要答話，忽聽得排隊領粥的隊伍裡傳來沙啞的議論聲。
”陰陽結界都熄了半個月了，再這麼下去怎麼受得住哇......”裹著破棉襖的老漢話未說完，就被身旁婦人扯住衣袖。那婦人偷眼瞥了瞥蒼南宗弟子們，聲音壓得更低：”聽嵐嶽城逃來的張道人說，淩長老多半是被皇城那邊抓走啦......”
銅勺撞在鍋沿發出刺耳聲響，譚影閉了閉眼，將銅勺交給周然：”我去問問管事。”
現下大批流民自嵐嶽城奔逃而來，慕容鳴將蒼南宗山腳下幾座小山都劃去安置，尤嫌不夠，城郊起了密密麻麻的簡易帳篷，給不斷湧入的流民暫時落腳。
寒毒裹著魔息愈發酷烈，而風臨城最為堅固的陰陽結界卻因淩淵受傷無法開啟，百姓一時間怨聲載道。
嚴寒刺骨的天氣、擁擠不堪的街道、岌岌可危的結界、魔軍壓境的威脅，大家陷入死亡的恐慌與焦慮之中，壓抑的氛圍彌散開來。
而這時，皇城發給蒼南宗的聖旨內容不脛而走，上至名門宗派下至平頭百姓，人人都在議論淩淵弒君以及獻祭封劍之事。
轉過街角時，寒風卷著碎雪灌進譚影領口。不遠處幾個蒼南宗內門弟子站在茶肆簷下，腰間玉佩在昏黃簷燈中泛著青芒。
”皇室禦令寫得明明白白，要封印魔劍需得大乘期修士......”為首的白淨青年突然噤聲，警惕地望向譚影的方向。他袖中符籙微閃了一息，卻什麼也沒探查到。
”看什麼呢？”
”方才似有靈息波動，許是看岔了。”青年接著道：”先掌門身殞道消後，人族哪裡還有大乘修士。若以合體期修士獻祭，倒能......”
”未聽說麼？日月陣石的眼石已認主淩淵，普天之下唯此人可封印魔劍！不論前朝是非，如今魔族勢如破竹，舍他一人而全人族，乃天理所在。”
青年語帶遲疑：”可話又說回來，他終究不算是......”
譚影指節攥得發白，靈力在掌心流轉三匝又生生壓下。如今宗門人手吃緊，到底不忍同門相殘。
到了藥仙堂，一眾醫修忙得焦頭爛額。管事擦了擦汗沖譚影擺擺手：“固體丹沒有了，如今環境惡劣，秣陵草本就收成少了，哪裡頂得住這麼多人取用！”
譚影已經將遊戲面板中的基礎靈藥、幹柴糧草全都取出來了，可是和數以百萬計的流民相比仍舊是杯水車薪。
固體丹已經是最基礎的丹藥，量大實惠，成本低廉，對於傷寒雜症有很好的療效。如今也供不上了。
紫雲殿前，月梨殘雪落滿衣襟。北境罡風穿廊而過，往日婆娑花影盡作枯枝。在如今靈力供應緊張的關頭，宗內已經沒有多餘的靈力去養護漫山花海了。
譚影斜倚虯枝，望著寂寂空庭，手中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渡仙葫。
“小電視，你在嗎，出來吱個聲。”譚影在樹幹上晃著腿，“最近怎麼都沒怎麼聽你說話呢？”
一陣電流雜音後，識海裡倏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宿主，怎麼啦？】
“沒怎麼，有些想你了。”平時老是聽見它嘰嘰喳喳的，乍然安靜下來怪讓人不習慣的。
小電視‘嗷’一嗓子叫嚷開來，飛速在識海內轉了幾個來回：【突然的這是幹嘛呀！怪讓統害羞的~】
聽到這鬧騰動靜，譚影內心深處的憋悶感散去些許。
小電視轉回來後，趕緊解釋道：【主神如今能量不多，沒有太多可以供應給我，所以有時候我得休眠儲存能量。上次和主神要完一小團能量後，牠休眠了整整十天才蘇醒過來！】
聞言，譚影眸光微動：“看你議論得肆無忌憚，牠又休眠了？”
小電視瞥了一眼源程式介面：【嗯呢，已經五天沒上線了。】